周福替下班秉、班驺,走在驼队最前面带路。班秉、班驺将整个驼队巡视一遍,便又回到中间,与班超走在一起。班驺突然问,“尕叔,适才这位大人好气派,系太守否?”
班超闭着眼睛回答道,“敦煌太守郑众郑大人是也!”
“哇,太守与尕叔旧人耶?适才如此亲热,嘀咕些啥?”班驺性急,脱口问道。
班超不再理会他,兄班秉“啪啪”给了班驺两鞭子,带着骄傲的口气训斥道,“二千石太守与一千石司马,自然说的是军国大事。汝学点儿,再多问自己掴嘴!”
“汝就会欺负吾,有种汝打尕叔?!”班驺被打急了,争辩道。
班超闭着眼养神,好不容易忍住笑。周福和刑卒们坐在骆驼之上,懒洋洋地闭目养神,对这一切漠然无视。
班秉与班驺都是军侯,是班司马家仆将。人家自家人之间的事,刑卒低贱,不敢过问,也不愿过问。虽然在凉州大营被打“服”了,其实,刑卒们桀傲不驯,对朝廷官员、甚至对未曾犯法的庶人,都隐隐有一股强烈的、天然的憎恨心理。
行军枯燥,刑卒们觉得带路是技术活,便每人都去体验了一顿。可在驼队最前方牵驼步行或骑马带行,其实都十分枯燥。
“司马,这大土堆便是长城么,无边无际,这该通向哪?”刑卒吴芗问道。
班超对这个文弱书生一样的青年颇有好感,正要回答,周福已经开口道,“此西塞(注:即前汉长城)也,当年汉武帝派霍去病经河西大战和漠北大战后,赶走匈奴人,便置武威、张掖、酒泉和敦煌四郡,修建汉西塞,直通盐泽西楼兰城……”
“通楼兰,老天,这得多长……”刑卒们闻言,都震惊不已,啧啧称叹。
班超也注意了一下这道大土墙,虽然已经经历了近一百余年风雨沧桑,曾经的长城已经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大土堆。有的地段,已经完全为流沙掩埋,踪迹全无。但站在高处眺望,从东往西,痕迹尚存,仍能看出其昔日雄姿。
看着荒芜、残破的断壁和冷冷清清的驼道,他的心里也好生感叹,如果不是前汉末年发生了王莽之乱,汉帝国就不会无力西顾。如果不是光武大帝不理会西域各国再设都护之请,北匈奴人就绝不会再据西域,那么,这条商道该会多么繁忙呵!
突然,“扑嗵”一声打断了班超的思绪。原来,刑卒保鸿晗从马背上直直地摔了下来。这里全是细如针尖般的流沙,他是头朝下如一根木桩一般,直直地扎进驼道侧面软软的沙子里,黄沙一直埋至腰部。先是一动不动,似乎还未睡醒。过了一会才费了好大劲,愣是自己一点一点地撅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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