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都尉端着酒碗回到主座,耿忠好奇地问,“别部千七百刑卒,司马能尽识乎?”
“禀报都尉,超不敢托大,然多数已能识之!”
班超的话让窦固大为震惊,如此短的时间,千七百来自大汉各州郡县的死罪刑卒,班超已能尽识,为带好这支刑卒队伍,小书佣该用了多少心思啊!
窦固心里很欣慰,便举着酒碗道,“各位壮士,北虏猖獗,世为吾大汉大患。今众君将随班司马深入白山,为国建功,或九死一生,得为庶人。或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诸位壮士均吾大汉好男儿,家中独子者、家有大仇未报者、甚或胆怯畏死者皆可退出,吾窦孟孙绝不怪之。愿为大汉沥血者,请干完此酒!”
言毕,一饮而尽。并甩手将碗掷地,“咔嚓”一声,泥陶黑碗被摔得粉碎!
汉人重血性,临阵畏惧退缩的事,没人做得出来。周福带头,众刑卒端起碗也都一饮而尽后,便纷纷摔碎酒碗。窦固和耿忠眼中含泪,他们都知道,这些人中,很多人清楚自己有可能回不来了,但他们却义无反顾,无一退缩。
送行宴结束,窦固命耿忠与众将返回河东大营,自己却没走,他与班超二人顺着冥水河畔,走向沙漠。十几名亲兵,则都远远地跟在后面。
夜风清冷,细沙扑面。他们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到西部障下,窦固依然未说话。班超知道窦固一定有重要事情交待,于是主动问道,“都尉请放心,吾会谨慎行事,争取将刑卒们都活着带回来。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窦固站在黑黝黝的烽燧下,遥望着黑暗的北方,缓缓说道,“仲升,大战之前,汝此行凶险万分哪!汝小时候亦在河西长大,知道商队在沙漠上行走,有自己一套规矩。汝等扮商队,时时处处,务要按照商旅习俗行事,以免暴露。别部出师是否顺利,关系吾大军北征成败啊……”
班超手扶着烽塞关城道,“将军请放心,权鱼已经有所安排。权氏隐藏在楼兰城的商贾名叫权黍一,将在盐泽与吾汇合。此人常跑北线,对伊吾绿洲很熟,驼队规矩更是门儿精。吾深知此行艰难,定然谨慎细致,确保无虞!”
窦固仔细叮嘱一番,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吾有一族人,因连坐被老大人逐出窦氏宗族。此儿杀人越狱,身背数命,流落沙海为匪。据家仆探明,其一直在酒泉至伊吾之间为祸。汝此番进入西域,务要表现张狂些,令其能盯上……”
“表现张狂些?将军是要吾捉其归案么?”
“非也、非也……”黑暗中窦固困难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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