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整整烧了半夜,直到天快亮时,隗里令古春未等人报案,便带着求盗们匆匆赶来了。
这场大火,五家徒附被烧死老少十一口,仅有四名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虽被烧伤,但侥幸逃脱。只有李二一家,毫发无损。古春命收敛了死者骨骸,勘查了现场,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却将李二一家羁押在庄园的望楼内。
冯垦见状赶紧向古春说了实话,李二家的为救丈夫孩子,也频频点头。隗里令古春看了这滩祸水一眼,虽然此时的李二家的已经成了一团黑炭,脸上、身上都是烟灰,古春仍皱了一下眉头,便放了李二一家。
等这一家人出去,古春严厉地看着冯垦道,“冯太公,这火是冲着你来的!”
隗里令古春的话,让冯垦心惊肉跳,“大人,不会吧,吾未得罪过人。难道,是……”
“不要胡乱猜测!”古春厉声打断他的话,“未得罪过人?班、冯两家,亲如一家,人尽皆知。汝两家联手,在安陵……不,在五陵原,得罪过的人还少吗?!”
县令声色俱厉,冯垦丧了胆,两腿瑟瑟发抖,古春又安慰道,“然纵火者,更为可恨,是为死罪!最多一个月,班家、冯家这两场无名大火亡者,本官定会给一个公道!汝要抓紧善后,安葬亡者,抚慰幸存之人,妥为安置众徒附。”
“大人,歹人猖獗,吾当如何自处?”
“暂避月余!”隗里令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儿,便带着求盗们走了。
将死亡徒附安葬,又安置好李二一家和无家可归者,冯垦再无心事与李二家的纠缠。他匆匆返回安陵邑,未回冯府,却径直来到班府。班超仍在昏睡着,芙蓉与慕容越不停地给他擦着身上和额头的汗水。
冯垦静静坐到班超榻边,见班超平静地睡着,无一丝异样。他回避着两家大人问询的目光,这才老老实实地跪到三位老人面前。老人们都冷着脸,于氏则倒拿起掸尘,泼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嘴里轻声骂道,“不看看都什么时候,汝也真是不争气……”
吕氏恰好带着侍婢拎着鸡汤来了,见到冯垦,这个贤惠的女人扑上来就踢了冯垦几脚,嘤嘤哭着骂道,“狗改不了吃屎,念念不忘那个妖精,害死了这么多人……不怕厉鬼找汝索命?”
冯垦任凭阿母和妻子斥责,他羞愧不已,低着头就这么一直跪着,将古春的话儿传达了一遍。班家如此仁厚人家,班家两位老人也未阻拦。但老人们很快便不理会跪着的冯垦了,风声越来越紧,她们围坐在班超的榻前,盼着这个后生快点醒来。没有二公子和他的两个随从,一家老弱病残,能避哪去?
只到第五天,班超才在众人的期盼中醒来了。其实,班超的伤并不重,他只是失血过多。大人们见他醒来,虽然身体明显虚弱许多,但还都喜极而泣。尤其是芙蓉和慕容越两个侍婢,高兴得贴着班超眼泪哗哗地流。这一幕,让两家的大人都感觉出点异样儿。这两个丫头,分明是已经把一生寄托给二公子了。
冯家庄园失火的当夜,大人们已经定策,待班超、班秉、班驺身体还原,两家一齐远赴雒阳。两把大火,一场暗杀,对方已经图穷匕现。留在这里是必死,出逃还能有一线生机。
槐里县加强了对安陵邑的防范,能臣古春悄悄将这三起案子并案侦查。羌人线索断了,但他将这三起凶案与私修国史案联系起来,已经将目光盯向驻在本县的雍营。可推理不能定罪,他需要证据。只要有了确切证据,他便可以上书司隶校尉部,参雍营护羌校尉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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