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融已经闭目养神了,窦老夫人道,“超儿,都回屋罢。大人几夜难眠,一直在等着汝……”
班超心里的震撼难以形容,他只好起身,走到窦老夫身边坐下。可刚要禀报这几夜发生的事,寒菸带着两个侍女又跟了过来,非要贴着他坐下。
而秦小宛也起身,可又不敢追过来,便眼里噙着泪,斗胆怒视着班超。
班超愁死了,这三个小东西丧魂落魄了,可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随身带着这三个小胡女吧,他没辙了,便求救地看着刘小翰。刘小翰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嘴上戏道,“仲升这回该知道,女人多了,该是多么麻烦了吧?”
窦老夫人却将寒菸搂进怀中,疼爱地亲吻一下她的秀发,并安慰道,“小可怜,汝这是吓着了。在祖母宅上,不怕,消停着呢……”
班超借机将几天来发生的事儿一一禀报了一遍。只到他说完了,窦融自始至终闭目不言,窦老夫人看窦融不说话,也不敢说话,只是又在班超的大脑袋上来了一爆栗,算表扬。
刘小翰则嗔怪道,“让祖父祖母担惊受怕,汝也真是闯祸精!”
良久,窦融睁开了浑浊的老眼,看了寒菸一眼,才慢慢道,“是祸躲不过,不能让北地胡人得逞,汝做得对。权鱼心向大汉,要保护好鱼府。牟融大气,司隶校尉府不会跟汝过不去,然河南尹、雒阳令衙门均酷吏当道,怕不会饶过汝,况且仍要防胡人报复,汝怕是在安陵呆不成了。”
在安陵呆不成了?那吾班家能到那去?
班超本想辩解,可他又不敢。此时,他根本未想过自己不小心碰上的“血光之灾”影响有多大,他更未想到此事之后,他和班家在安陵已经无法容身了。
请安完毕,班超带着众人返回自己院内。
朝食刚完,权鱼带着小鱼儿、曼陀叶便赶过来了。见到寒菸,小鱼儿、曼陀叶冲过来抱着小女孩泪流不止。寒菸的两个侍婢向权鱼、小鱼儿等行了礼,便垂首一边站立着。但从始至终,三个小胡女都不说一句话儿。
权鱼与班超在厅内坐下,侍婢们奉上茶。
此时,寒菸带着两个侍女,又走到班超身边,一言不发,神情木然地静静地跪坐在他身侧。她们并不知道这可是窦府,这可是大汉除皇宫外恐怕最安全的地方了。她们似乎以为只有离这个魁梧男子近一点,才会有安全感。
才十来岁的小人儿,国破家亡,孤身一人流落中原,又遭了这一通生死劫难。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儿,让小鱼儿和曼陀叶忍不住掉头抹起眼泪。
权鱼见状,唏嘘感叹道,“寒菸被人追杀,几无藏身之地。大汉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上天定然会让有识之士救吾于水火。近几日存亡决绝之时,吾全家、寒菸与婢女苏姜、芋姜,俱已做好从死准备。怎奈贤弟从天而降,乾坤倒置,岂不是天意哉?!”
班超只到此时才顾得上仔细打量一下这个神情木然的小胡女,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皮肤白晰、身穿曲裾深衣的胡人女孩,一双会说话的蓝色大眼睛,透着幽怆。她静静地坐着,机械地给班超泡好、续斟上楚地茶陵的姜盐茶,便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发。
汉人饮茶习俗,与现在完全不同。茶叶要先用专门工具研成末,泡茶时,要先将茶叶放进瓦罐里泡开,然后将盐、姜渣、姜汁倒入罐内、混匀,再倾入茶杯,抓上一小撮炒盐菽(注:好炒黄豆)磨成的粉末撒进杯内,才可饮用。
此时,这个小胡女面无表情,却熟练地为班超泡茶、续茶。她的两个小侍姝想帮她,还被她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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