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朱载坖的话记下了,回去禀告嘉靖,嘉靖听了之后,只是摇摇头说道:“这竖子,以为俺答是什么人?他以为和东南的那些倭寇一样吗?还准备大败俺答,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嘉靖现在可没有当年的雄心壮志了,他很清楚,一旦大动干戈,就需要海量的银钱来支持,而现在的国库,空空如也,即便是有些银子,方钝也不会这么痛快的拿出来,到时候大概率又是逼着嘉靖出内帑,这是嘉靖不愿意的,在嘉靖看来,即便是赢了俺答,又能怎么样呢? 明年还不是会接着来袭扰大明,所以嘉靖认为这些不过是做的无用功罢了。 陆炳却说道:“陛下,臣倒是觉得殿下所言,虽然不能大胜,但是还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加强蓟州的防务,确实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嘉靖想了想说道:“等到许论到部,朕会让兵部调集援军来。” 见嘉靖已经有了决定,陆炳也不再多说什么,行礼之后离开了。 严嵩府上,严世蕃和严嵩、欧阳必进三人正在书房里商量朱载坖希望调王忬走的事情,严党之中,懂军务的人不多,欧阳必进曾经在两广提督军务,算是对兵事比较了解的人了。 当年欧阳必进总督两广时,安南发生内乱时,其头目莫中正率众来投奔。逆党范子仪图谋挟持莫中正来争夺王位,因而诱使海东诸蛮族侵犯州县、掠夺土地,长达数年之久,欧阳必进出兵捣毁他们的巢穴。此前,欧阳必进预料到贼人穷途末路时必定会逃跑,于是与交趾约定截击他们,结果果然如他所料。 所以事关兵事,严嵩准备找欧阳必进商量一下此事,严嵩问道:“任夫(欧阳必进字),你觉得王忬能胜任总督蓟辽吗?” 欧阳必进看了一下蓟州的布防和王忬的排兵布阵,摇摇头说道:“恐怕所托非人矣!”欧阳必进好歹也是打过仗的,哪有像王忬这般,将蓟辽两镇之兵都往蓟州堆的道理?难道辽镇就不管了吗? 更何况王忬在蓟州的布防前重后轻,一旦蒙古人突破蓟州边墙,岂不是长驱直入?这王忬怎么如此不堪? 严嵩早就料到王忬并非帅才,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王忬干的这么过分,严嵩可不想再整出一次庚戌之变来了,现在可没有一个仇鸾和丁汝夔来帮严嵩顶包了。 严嵩在思考着此事,王忬看来是真的不能在呆在蓟辽总督的任上了,但是朱载坖想换曹邦辅上,严嵩却并不想答应,曹邦辅一向和严党不怎么对付,严嵩可不想扶持一个和自己作对的人来。 反而是欧阳必进从工部尚书的位置上去位,现在还没有具体的职务,在蓟辽总督的任上过渡一下,也不是不行,严嵩就直接询问欧阳必进对这个蓟辽总督是否有意。 欧阳必进显得有些犹豫,毕竟要面对俺答,欧阳必进还是有些忐忑的,严嵩笑着说道:“任夫,你和严世蕃去一趟裕王府,听听裕王殿下怎么说再做打算。” 于是欧阳必进和严世蕃第二天赶往裕王府,求见朱载坖。 徐府内,张居正和徐阶师徒两人正在聊天,张居正谈到了朱载坖对王忬的不满,徐阶也说道:“王忬于军务,并不擅长,然眼下,似乎没有合适的人选。” 张居正说道:“恩师,王忬既不堪此任,就应当早早调离,否则一旦事败,不但祸及满门,恩师也会不利的。严分宜老谋深算,到时候必欲置王忬于死地,恩师如之奈何?” 徐阶听了张居正的话,也在心中权衡了起来,将王忬调走,其实也算是变相保全他,只要人还在官场上,就有翻身的机会,若是真的被严嵩逮到了把柄,恐怕政治生涯就此结束,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这确实是个问题。 但是此事最好还是王忬自己提出来为好,否则到时候徐阶反而会遭到王忬父子的怨恨。 徐阶思索了一阵,才说道:“此事老夫自有计较,王忬既不称职,蓟辽重地,即当善择能臣守之。” 张居正得到了徐阶的答复,自然告退,准备告知朱载坖这个消息。 第二天,严嵩等人刚刚上直,嘉靖就在无逸殿召见他,嘉靖也不啰嗦,直接问道:“惟中觉得,蓟辽防御,可算稳固?” 严嵩说道:“陛下,老臣以为,王忬于太平之时,抚民行政,尚算得力,而领兵御敌,非其所长也。” 嘉靖有些不悦的说道:“惟中,你备位辅臣,王忬既不称职,就应该及早罢黜或调任,蓟辽重镇,何乃漫不经心?眼下缓急之间,何人可以总督蓟辽?” 严嵩赶紧跪下,说道:“陛下,此臣之疏漏了。臣举荐原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其仰体圣衷,下悉民隐,酌物料,宽人力,禁科扰裁耗,冒供输估值之类,不畛域,不胶柱。至于量才分任,虚心以责其成,或变出叵测,有震憾骇愕之状,则又相机揆策,委曲求济。而有假公规私者,毅然持之,阴伐其谋,求利国家,不为身谋。出朕两广,颇有战功,可以总督蓟辽。” 嘉靖眯起眼睛,欧阳必进是谁,他很清楚,作为严党的核心成员,欧阳必进还算有能力的,用他也自无不可,不过嘉靖打算借题发挥一下。 嘉靖说道:“欧阳必进精于营建,京师还有营建,须臾离不得他的。” 严嵩心想,现在三大殿重修已经差不多了,玉熙宫的整修也已经开始了,还有什么营建?只不过是嘉靖又想搞营建罢了,内承运库有了钱,嘉靖不搞些事情才怪呢。 严嵩问道:“陛下,老臣愚钝,不知京师还有何处营建?” 嘉靖现在又想要扩建大玄都殿,作为自己斋醮、祈祷的场所,但是他也知道,搞这些很容易被骂的,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分担火力,当然本朝铁背锅侠严嵩严阁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