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轮一路颠簸，从人烟稀少到热闹集市，花了大概一个小时。 买衣服很容易，但买好看的衣服却要费点劲。 小谢桉看什么都稀奇，又生怕被许烟白抛下，紧紧扯着他的衣角。 以免吓到路人，许烟白首先给大黄买了条狗链拴着。 觉得谢桉走得慢，他干脆一手牵着大黄，一手拉着谢桉。 发现谢桉冻得耳朵和脸蛋都红红的，许烟白把自己的帽子拿下来，对着那脏兮兮的头发顿了三秒，还是认命地把帽子戴在了她脑袋上。 帽子很大，几乎要挡到谢桉的眼了，她费力地去扒拉。 寒风被挡在外面，她感到稀奇又兴奋。 许烟白本来只想给谢桉买一套衣服的，毕竟他也没什么闲工夫养个来历不明的小孩。 但不知怎么的，看着谢桉亮晶晶的眼睛，不知不觉就买了好几套，甚至把日用品都包了。 “……” 许烟白看着塞得满满的三轮车厢，眼皮微跳。 冬装，睡衣，拖鞋，被褥，还有小熊玩偶… 他是怎样？ 谢桉正站在许烟白身边，低头吃着手里刚买的章鱼小丸子。 似乎是觉得很好吃，她用签子扎起一个，踮起脚，费力地想要凑到许烟白嘴边。 黑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繁星都落在了夜幕里。 对了。 他就是因为谢桉总是这种模样，才会这么疯了般购置一堆东西。 就跟要养猫一样，猫咪还没完全领养回来，就恨不得把需要的东西全搬回家。 许烟白把谢桉抱起来，放进三轮车里，小谢桉坐好，把章鱼小丸子怼到他嘴唇上，眨巴眨巴眼睛。 张口吃下去，许烟白又把大黄摆进去，在它幽怨的眼神中，把狗链子解开了。 大黄被束缚住很不开心，它撅着屁股，背对着许烟白，显然在闹脾气。 许烟白拍了拍它的屁股，好笑道：“回家给你加餐。” 也不知道这狗听懂没有，它竖起耳朵，贼头贼脑地侧了侧眸子，垂在地面的尾巴轻轻摇晃。 也不管它听没听懂，许烟白要开车了。 谢桉想到了什么，把头上的帽子取下来，递给许烟白。 此时的许烟白，已经对脏乎乎的谢桉有了耐受力。 反正是要回去洗澡的。 他戴好帽子和手套，把挡风的三轮车褥子摆好，交代谢桉和大黄乖乖的，这才骑上车，朝家里开。 夜幕中，一辆小三轮摇摇晃晃在狭窄的小路上，微黄的灯光，只能照亮前方的一小片位置。 回到家，许烟白把买的东西都摆进客厅，小谢桉和大黄也凑过来，一副要帮忙的模样。 他笑了笑，把稍轻的物品递给谢桉，又把一个袋子套在大黄脖子上。 忙活了一阵，终于把新买的东西整理归纳好，许烟白出了汗，坐在沙发上休息，谢桉连忙把纸巾递给他。 还算有良心。 许烟白心想。 也许养个乖小孩也费不了多少事。 毕竟谢桉这个年纪，已经很懂事了。 “去洗澡。” 他交代谢桉，谢桉点点头，进了浴室。 新买的衣服脱完水搭好，睡衣和刚洗完的内衣要烘干，因为谢桉待会儿就要穿。 内衣和内裤是谢桉自己洗的，但烘干需要许烟白做。 没有烘干机，许烟白就将睡衣放在暖气片上，内衣这种东西，他就搭在衣架上，用吹风机慢慢烘干。 这种事情无聊又麻烦的很，许烟白眉头紧皱，中途喝了两杯茶，等浴室门开了个小缝，他才烘干得差不多。 湿淋淋的小手探出门，许烟白把衣服和内衣都放进干净的洗衣篓里，递给她。 门很快就又合上了，差点撞到许烟白的鼻子，他摸了摸鼻梁，黑着脸，又转身去将烧好的热水倒在大木盆里。 调好水温，把在院子里小憩的大黄抓过来，不顾大黄的挣扎，和被溅得满身都是的水，硬生生给大黄洗了个澡。 打结的毛该剪的剪，内外驱虫剂都用上，随后把它塞进大纸箱里，纸箱一个壁面掏了个小洞，把一个小吹风机怼进去，做成简易的宠物烘干箱。 还好他家里有两个吹风机。 大黄也爱干净，刚开始很是抗拒，洗完澡后似乎是觉得舒服，懒懒地趴在箱子里，摇着低低的尾巴。 许烟白又将地面拖了一遍，刚忙完，谢桉便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了。 她之前的脏衣服都被许烟白扔掉了，根本不需要洗。 新买的睡衣有两套，一套是秋季的长衣长裤，方便谢桉洗完澡就能穿，主要是布料比较薄，也好烘干。 就是谢桉现在穿的这套。 屋里有暖气，她穿得薄也不会冷。 还有一套是毛绒绒的冬季睡衣，同样是分上下装。 上衣是带耳朵帽子的卫衣样式，裤子则是普通的奶白色厚棉裤。 大黄也烘干好了，许烟白把它解救出来，它立刻围着谢桉转圈圈，脑袋蹭着她的裤脚。 把纸箱和吹风机放置好，许烟白看向谢桉。 洗完澡的她，看起来白嫩嫩的，就是有点太瘦了，跟个骨头架子似的。 黑亮的眼睛在消瘦的脸蛋上显得格外的大，双手满是冻疮，手腕上也有奇怪的青紫痕迹，像是被人用粗糙的绳子束缚过一样。 额发很长，垂到眼睛，又被她拨到耳边，碎发垂落，有水滴顺着发梢滑落。 许烟白拿出医药箱，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我给你上药。” 谢桉小跑过去，乖巧坐好，伸出两只手，放在腿上。 “真丑。” 他一边上药，一边毫不留情的评价。 小谢桉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满是伤痕的手，被许烟白的大掌托着。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像是羊脂玉，更衬得谢桉的手像是残缺的鸡爪。 “嗯，你的好看。” 她小大人似地赞同。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拍了一下。 “没大没小。” 上完药，许烟白将开好的感冒药，让她喝。 随后给谢桉吹了头发，顺便给她讲解了吹风机，和烘干衣服的土办法。 他总不能每次都帮这小孩料理各种事吧？ 谢桉态度认真，令许烟白很是有成就感。 “你和大黄玩一会儿，我去洗澡。” “好。” 等许烟白洗完澡，出门时，就见谢桉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大黄趴在地毯上，也睡得很香。 将谢桉放回整理好的客房里，盖好被子，许烟白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早上醒来，有种奇怪的味道。 像是什么东西糊掉了。 半梦半醒中，他骤然惊醒，睁大了眼睛。 出了卧室门，直奔自己心爱的厨房，就见谢桉踩着一个小木凳， 正一板一眼地往盘子里盛东西。 他就不该给谢桉介绍厨房。 许烟白拦腰把谢桉抱下来，看着白瓷盘里面黑乎乎的青菜，一阵目眩。 不明所以的小谢桉，仰头看他。 “饭做好了。” “你管这叫饭？” 歪了歪脑袋，谢桉似乎不明白许烟白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吃。” 她眉开眼笑。 许烟白听懂了。 她是在说，她做饭好吃。 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 “狗都不吃。” 他把盘子里的青菜倒在大黄的碗里。 大黄闻到味道，立刻凑上来，吃得很香。 小谢桉不赞同地皱起眉毛。 “这是我们三个的。” 她自动忽略了许烟白那句话，认为他只把自己的菜给大黄吃，太浪费了。 大黄，你真是饿了。 许烟白眉毛抖了抖。 “你以后不要进厨房了，去外面等着，我洗漱完给你做。” 没得到意料之中夸奖的小谢桉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但许烟白态度很强硬。 厨房杀手实在是个巨大威胁。 这个时候的许烟白，一定没想到，之后的谢桉真的不怎么进厨房了。 只不过，之后的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他再帮忙做饭了。 ———— 八月第一天请假存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