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明月

第4章 纠结的小男孩

忐忑间,小男孩已经迅速爬到了自己身边。伸手把肩上的绳子绑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又把腰间的绳子解开,把小贝绑在自己身后,这才动手去解挂在树上的书包带子。

“抱紧我!”男孩背对着小贝,拉过小贝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小贝也知道关键时候到了,不敢马虎,紧紧搂住小男孩的腰。闭上眼,还没等自己酝酿好害怕的情绪,人已经像坐过山车一样,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了。

下来后小贝才发现,落脚处只是峭壁凸起的一块飞岩,岩石上有一棵粗壮的大树,足足有四、五层楼房那么高。它的根须裸露在岩石表面,像虬龙的爪子,主干很粗,大概要两人才抱得过来;枝干凌空展开 ,枝叶密密层层,蓊蓊郁郁,生机盎然。

“拍照啊!必须得拍照留恋!”小贝激动得想伸手去拿包里的手机,“哎呀”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惨叫起来。

刚才在树上不觉得,现在下来了才感到全身酸痛,手脚都不能动弹。这不会是全身骨折了吧?小贝这下才觉得害怕了,在这个荒山野岭,骨折了可怎么办?她可不要成为残疾人,她可是才十二岁,她还想去上学,还想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对了,这里不会有狼吧?据说狼会吃人的,会撕咬着血淋林地吃唉呀妈呀!她才不要成为狼的口粮,才不要被撕得七零八落正在胡思乱想中,小男孩已经松开了草藤,又从小贝身上解开书包带子,拍了拍地上松软的草,示意小贝可以坐下了。

“我是不是残废了?”小贝呆呆地站着不动,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小男孩,“我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了,我们该怎么出去呢?是爬上去还是爬下去啊?”她扭头看看四周,三面悬崖,一面是峭壁,看样子从哪走都是绝路啊。

小男孩站起来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下小贝,又用手轻轻地捏了捏小贝的两臂和双腿,这才一字一句地说:“没,事,麻,了。”说完又咧了咧嘴,对小贝说:“坐下!我,推,拿。”

“没事?真的没事吗?”小贝高兴了,虽然小男孩只说了短短几个字,但她就像是吃了定心丸,恐惧的心情一下子消失了,在男孩的帮助下慢慢坐了下来。“你说推拿?你会推拿?你真的好聪明啊,什么都会!”

小男孩没理睬小贝,只是轻轻地抬起小贝的一只胳膊,认真地揉了起来。

“唔,好舒服,小弟弟,你叫什么啊?你真是太厉害了对了,小弟弟,你和谁来的啊?你的家人呢?小弟弟,你下来救我,你不害怕吗?小弟弟,知道吗?虽然你年纪还小,可是看见你我就觉得好心安小弟弟”

小男孩没有理睬小贝的喋喋不休,只是轻轻地揉着小贝的双臂,唯恐把她弄疼。小贝一直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了,滔滔不绝的话语也终于停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小男孩看着小贝精致的脸蛋上露出的甜甜睡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转身拉开小贝的书包,取出一件衣服搭在小贝的身上,在心里感叹:女人真是太能吵了!

看着斑驳的阳光照在小贝身上,小男孩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外面虽然时间还早,可是在山谷,尤其是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石壁上,一旦太阳稍偏,这里不仅气温会骤降,就是光线也会马上暗淡下来。自己一人还好,可这个自称姐姐的家伙,该怎么度过这即将到来的漫长黑夜呢?他本该制止她睡着,应该乘早送她出去。可是,一旦她离开这个山谷,就会回到她来的地方,就会远远地离开这里,会忘了这里曾经有个小弟弟的,他会再也看不见她的。一想到这个念头,他心里就不好受了。他不愿她离开,因为这是从他有记忆以来,第一个叫他小弟弟,给予他笑容和温暖的人。

可是,难道自己真的要把她带到自己住的地方吗?那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讨厌自己啊?会不会也把自己看作怪物和乞丐啊?会不会不再理他了呢?男孩纠结了。从有记忆起,他就住在山洞,陪伴他最多的只有大毛和小黑,他每天吃的是大毛和小黑弄来的食物,喝的是山涧的山泉,穿的是不知道小黑从哪捡来的衣物。

长大一点,他看见山上来来往往的人,他就经常跟在人们身后,羡慕地看着人们有说有笑。他也想和人们一起说笑,可是人们一看见他,就露出厌恶的眼神,他们叫他“小乞丐” 。他看见头上染黄毛的家伙偷偷带走了好多小孩,可是关他什么事呢?那些小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见他就露出一副鄙夷的眼神,就像大毛看见虫子一样,有的还冲他丢石子,叫他“小乞丐”。

乞丐怎么啦?他可从没伸手向人要过一样东西!那些自以为很高尚的人,施舍给他的东西,他可从未要过!虽然,他也很想吃人们常吃的火腿、面包,也很想尝尝旺仔、特仑苏,也很想穿上那些奇怪的衣服他想要很多,可是他不愿用自尊去交换。他常在白天的时候跟随人群,模仿人们的语言和动作,他想融入他们,虽然人们对他并不友好

男孩在纠结中守候着熟睡的小贝,而小贝在睡梦中却仿佛来到一片翠绿的仙境,绿绿的草、绿绿的树,甚至空气都是绿绿的,她看见了婴儿大小的阿源,阿源正兴奋地在柔软的草地上时而滚来滚去,时而爬来爬去,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似的在草地上玩耍。随着它的每一下挪动,小贝都感到一股清凉,让躁动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就像吃了薄荷糖一样凉爽舒适。感觉到小贝在看它,它越发欢快地扭动了几下身体,好像在邀请小贝和它一起玩耍,见小贝不动,它昂头傲娇地轻轻“哼”了一声,跑开自己继续去玩滚滚了。真是太可爱了!小贝看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乐呵呵地跑去追逐着这个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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