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一桌子丰盛的酒菜备好,何通判恭恭敬敬地去请段墨九他们入席。
“小小的落马城,竟能吃上这桌好东西,实数不易呀!”
老敖眼前发亮,在军营里就没吃过一顿好的,如今这一桌子的好菜倒让他觉得可惜。
段墨九悠然望向一旁谄媚的何通判,笑得别有深意,戏谑道:“何通判可是落马城数一数二的富人,这点儿小菜小酒仅是家常便饭罢了!”
这句话讽得何通判老脸一羞,只能悻悻地回道:“这不是敖军尉难得来一次,小人尽的一片心意嘛!”
“外面流民喝粥水,屋里咱们吃盛宴,好一派国泰民安啊!”面对何通判的狡辩,段墨九沉声继续讽道。
这边老敖看着不对劲,连忙陪着笑脸道:“哎呀哎呀,这都有啥好吃的,撤了撤了!我看一盘花生米就足够了!”
说罢,大大咧咧地坐下,自顾自倒上一杯酒,将那盘花生米往自己面前一带,何通判不敢多说啥,连忙叫人将桌上的大鱼大肉撤下。
这时段墨九又出声阻止:“撤下不就浪费了?请外面百姓吃一顿,何通判可愿意?”
也不等后者回应,便走出酒楼门外吆喝了起来,“请各位父老乡亲停一停脚步,今日何通判请大家免费吃喝,不限菜式,随意吃喝!”
“这!”何通判瞪得两眼发直,气得在原地咬紧牙关。
瞥了眼何通判吃瘪的模样,老敖暗自一爽,举起酒杯就优哉游哉地喝了起来,还招呼着刘闻钦和舒尔玛一起。
虽然街上的百姓都停下脚步,可听完段墨九一番话,却是一人也不敢来酒馆,纷纷露出避之不及的神色,匆匆离开。
怎么回事?
段墨九适才还高昂的神色淡了下去,而将这一切看进眼里的何通判又开始得意了起来,故意噙着笑意走向他道:“世子爷有心了,这群刁民不想领情,也不要给他们面子!”
冷冷一眼射向何通判,自知打了脸的段墨九也懒得搭理前者,心道就让他小人得志一会儿吧,总有他哭的一天!
也暗暗明白,落马城被这群吸血虫掌控得不是一两天了,百姓们闻声色变,他们虽然知晓自己是从朝廷亲派来的抚监,但始终有要离开的一天。
他走后,百姓们依旧摆脱不了被贪官们吸血欺辱的下场,明哲保身,这不是他们的错,今日他段墨九被驳的是小小的面子,而日后那些百姓们将失去的会是平静的生活。
想明白一切的他也平息下了心中的不甘,悠然地坐回桌边。
闹剧结束,何通判也不屑搭理这个自命清高的世子爷,囫囵恭维了几句,就冲老敖说道:“敖军尉,小人还得办要紧事,先行告退了!晚些再招待您!”
“辛苦何通判了!”老敖客气了一句,随后将目光挪回身边的几个小辈身上。
他嚼着花生米,给几个年轻小辈斟满酒,主动破解这尴尬的气氛:“来来来,你敖叔好不容易来一趟,快来陪我这老家伙喝几口!”
“请,敖叔!”段墨九举起杯,面带愧色道,“这一杯是侄儿向叔赔罪的!一来就扰了您的兴,实在抱歉!”
“哪里哪里!”老敖碰杯笑道,“我大侄子正气凛然,敖叔欣然得很!”转而又看向刘闻钦,感叹道,“如今闻钦也长这么大了,若是老刘和老嫂子看见了,该有多欣慰呐!”
刘闻钦抿嘴浅笑,冲老敖敬上一杯:“多谢敖叔关心,闻钦感激不尽!”
一旁静观了许久的舒尔玛闻言,默默地看向神色淡漠的刘闻钦,心道难不成他自幼父母就双亡了?思及,不由得心疼起来。
这边的老敖注意到了舒尔玛:“这位小姑娘,便是科沁将军的女儿舒尔玛小姐吗?”
舒尔玛闻声看去,微笑着大方回应:“是的,敖叔。”
“听闻你和我家墨九侄儿好事将近,打算什么时候完婚呐?”
“这……”舒尔玛被问住了,眼神不觉看向段墨九,只见当事人之一的他面色淡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亦是“含情脉脉”地看向自己,“那倒要看看舒尔玛小姐的意见了,如若着急,明日也可!”
说罢,不疾不徐地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到舒尔玛的碗里,还露出极其敷衍的“宠溺”笑脸,直勾勾地盯着她。
舒尔玛厌恶地将视线从他那张脸上挪开,顺势看向碗里,那颗摆得周正的黑色花生粒,瞬间气得她额角直突突:这家伙,满桌的鱼肉不夹,竟夹一颗花生米!而且,还是颗坏了的!
她这小暴脾气忍不住了,啪地一下将筷子摔在桌上:“段墨九,你什么意思?”
面对她的臭脸,后者依旧一脸风轻云淡:“给准新娘夹菜,做夫君的做错了吗?”
“你这是存心在恶心我!”舒尔玛受不住段墨九这招,猛地站起身来。
“夫君怎么会恶心自己的娘子呢?”他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嘴角的笑意渐深,“疼……都还来不及疼呢!”
那声刻意强调的“疼”字,让舒尔玛能想象到,若以后真嫁给他,那就不止是现在的恶心了,惹不起!
相较于他现在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她还是比较习惯那个暴跳如雷的样子。
“敖叔抱歉,小舒儿还不适应,让您见笑了!”
“叔都懂!都懂!”
倒是刘闻钦看傻了:“大哥,你……”
段墨九笑得儒雅:“闻钦,不恭喜一下大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