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暗,已是日暮时分。
落更锣刚敲过,中都的大街小巷间便可见三人一队的巡街卫队在巡街,城内外的风声也越来越紧。
冕月宫,承心殿。
此时服过药的李栾,精神好了些,不过躺在塌上依旧病态难掩。
“陛下近来可感觉好了些?”镇南王段毅忧心忡忡,靠在榻沿边关切地问道。
李栾喘得费劲,耷拉着的眼皮抬了抬:“有劳淮仲挂心,朕还挺得住。”
段毅欣喜,广平帝李栾还记得自己的字,这番叫出口来,还真是令人怀恋以往的日子起来,暗叹时光荏苒,转眼一人是帝,一人为臣,从前是兄弟,现在是君臣。
可属于两人的温情时光太短,赵德顺的出现中断了这场兄弟情的继续。
“大皇子想要削减巡街队伍?”
“嗯,殿外来传信的黄公公如是这样说的。”
“为何?”
“说是影响百姓正常生活了。”
闻言,段毅看向了塌间的李栾,只是他阖着眼,似乎不想掺和,瞬时明白有些事该自己这个辅政王决定。
顿了半晌,才示意赵德顺出了内殿,吩咐道:“去回大皇子,巡街队伍万不可削减,正是风声紧时,更要加强防范!”
因着禁军是他一手掌控,又是名正言顺的辅政王,很多问题他可以独当一面,想必李栾让他辅政,也是为了避免大皇子李况独揽大权。
这时,兵部尚书余薙求见,说是兵援南疆的廖良,请求朝廷再多增派五千精兵前往。
感知边事要告急,段毅决定急派八千精兵,人手从西北俩大兵营调派,与此同时,北大营同北外邦丽国协调,请求外援两千。
因着淑贵妃阿娜珂珠的这层关系,丽国应该会积极响应,再命人将消息广为传出,震慑一下蠢蠢欲动的南疆,避免局部战事扩大。
消息传到李况耳中,只气得他连连冷哼,直骂段毅是根又臭又硬的老骨头。
不好好当自己所谓的辅政王,硬要来夺他的权,却又因大部分兵权都在其手中,实在是奈何不了。
宫外。
由于城内外风声紧,大街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却也皆是形色匆匆。
因着父亲是当朝辅政王,段墨九作为其子,自然而然地做出表率,加入到巡逻队间来彰显朝廷的亲民。
许多官家子弟因此也跟着遭殃,不得不随着这波模范“自愿”征入巡逻队伍中,有些还是连刀都抬不起的弱公子。
刚巧段墨九队伍中就两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真纨绔子。
一个礼部尚书史万的嫡出长子史坚,一个户部尚书柳元庶出的大儿子柳一品。
三人刚一碰面,柳一品便献殷勤地主动提出要给段墨九提剑,段墨九斜眼瞥了他一眼,只是将无羁的鞘尾稍稍落在他肩上,那人便承受不住地屈下了弱小的膝盖。
不愧是庶出出来的东西,实在上不来台面!
旁侧的史坚毫不客气地出声嘲笑,尴尬得柳一品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在下一秒,又是一个鞘尾落来。
段墨九连带侮辱了两个自不量力的蛀虫。
他自是瞧不起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之子,要学识没学识,要功夫没功夫,若不是上头有个官爹罩着,这种废物迟早要完。
见两人磨磨蹭蹭,实在厌烦,段墨九催促道:“行了,也别想其他无用的,今日可是要巡到夜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