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上天垂怜,程起没能做到的,夜百翎通通替他做到了。
她重新回到了审讯人员的位置上,继续刚刚的话题,脸上的轻蔑更重了,
“荆哥,一个残忍变态的毒贩,手中沾染了无数鲜血,有一座专门用以玩弄娼妓的鼓楼。嫖娼、囚禁、虐杀……他什么坏事都做过。
你说他是你的爱人,那我是不是可以总结,你爱上了一个有罪的人,所以你有罪。”
如果说审讯人员对于自己的侮辱已经够让风情难受了,当她提到荆哥,风情一整个人都要直接爆炸了。
意识到自己的心后,风情再也容不得任何人说她的心上人一句不好,于是反驳的语气更坚定了,
“爱可以包容一切,但不能颠倒黑白。
荆哥有罪,但他的爱无罪,他最开始并不想走上这条道路,是他悲惨的童年经历,让他迫不得已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是命运错了,是这个世界错了。”
她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正在努力呵护她那名为爱情的羽翼。
可是夜百翎哪里会惯着她的自以为是,当即就一根根拔掉了她黑色的羽毛。
“干净的爱可以包容一切,罪恶的爱本身就是颠倒黑白,感情不是法外之地。
爱的本体从来都等于爱的地基,本体和地基不稳,再高耸入云的大厦也会倾倒。
你们的衣食住行,你们之间的每一次浪漫,有哪一笔钱是干净的?是没有被鲜血染红的?你凭什么说他的爱无罪?
你说他童年悲惨,可他悲惨的童年经历抹不掉无数家庭的鲜血,抹不掉千千万万个程起的存在。
你明明见过的,比罪恶更悲惨的存在,明明他是陪你生活了十五年的存在,只不过没有小人行径,向你展示悲惨,所以得不到你的同情,被你当作不存在。
承认吧,悲惨和恶毒之间不存在必然关联,两者并不等价,也根本不可能互为替代。
承认吧,伪善的人,你在扭曲正义。”
她从来不知毒枭的深情,只知道无名碑、衣冠冢、战友泪、刻忠诚,只知道生在禁毒大国,却美化毒枭、歌颂毒枭的爱情,令人可悲可叹。
心理层面的攻防战,一个全程坚定,一个全程在摇晃,可再摇晃,也摇晃不匀她的脑浆,更恢复不了她正常的三观。
听到程起的名字,风情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脑海里却又再度浮现出了荆哥临死之际,深情的告白与目光。
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可能爱上除了荆哥以外的任何人,所以她下意识地忽略了程起这个名字。
她继续为自己辩驳,“我没有扭曲正义,正义不可扭曲,信仰不可臣服于儿女私情,可是世间的爱恨没有绝对的界限,恨着恨着,也会被爱围困。
荆哥来自地狱,可我已经将他送回了地狱,如果有来生,我依旧相信善恶有报,相信正义不灭,同样相信荆哥会做个好人。”
风情心理防线正在全面崩盘,或许她自己都要说服不了自己了,只需被人轻轻一捅,就会被彻底撕开全部的伪善。
夜百翎哪里会嘴下留情,
“如果爱恨没有界限,正义被一再扭曲,虎门销烟的林先生会永不瞑目。
正义从来不是一句空白的口号,当信仰和儿女私情对立,换做任何一个生活在和谐社会的人,都会去思考这份儿女私情是否应该存在,而不是去考虑两者之间的从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