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经历了丧母,又大病了这么一场,府里的众人对清瑶是格外的偏疼。
刘老夫人听说二孙女去她二哥那里闹了一场,翻出旧衣服来穿,只叹了口气,叫秋嬷嬷把孩子抱来她看看。
清瑶乖巧的依偎在秋嬷嬷的怀里,任秋嬷嬷抱着去了祖母院子。
“瑶儿啊,怎的穿上了你二哥哥的旧衣服?是嫌自己的衣服不好看吗?”祖母慈爱的摸着李清瑶的头,笑眯眯的问着她。
“祖母,母亲去时曾对我说,我长的这样好,她放心不下……我不想做姑娘家,我想像哥哥们那样,长大了可以帮到父亲!”清瑶眨巴着眼睛,泪珠在眼眶里晃着,哑着嗓子奶声奶气的回着祖母的话。
这是实话,母亲在她耳畔念叨的那些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刘老夫人听了她的话,震愣了半响没有说话,儿子之所以这么些年驻守边疆不得回京,她的心里是有数的,女子的美貌的确是把双刃剑,心筠已经去了,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是突然让玉雪可爱的孙女着男装,她还是觉得不妥。
“瑶儿啊,你看哪个小姑娘家像你这么穿的,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要替你母亲守孝,穿的素净些也便罢了,可这着男装,还是不妥的。”
“……”清瑶还想说话,祖母按了按她的小肩膀。
“不要急着说话,小心着嗓子,听话,咱们瑶儿最是听祖母的话了,是不是?”
刘老夫人哄着她,以往她这么说,清瑶准会挺起小胸脯笑眯眯的答应着:是!瑶儿最乖了!
可是今天,李清瑶紧紧的抓着身上的衣服,不,她不要再让那些人觊觎他的美貌,她要穿男装,这样方便她做很多事,她不想困在内院,还有很多疑团等着她去解开,她要知道前世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害得她家破人亡!
可她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几个嬷嬷上前利落的为她换了自己的衣裙,祖母微笑的向她摇着头,要她不要说话,莫再伤着嗓子……
李清瑶无力地耷拉着头,闷闷不乐的退出祖母的院子。
明知道这副容貌将来会让她万劫不复,如今不能穿男装,这副好样貌留着它还有何用!
看着转角处的假山,她狠了狠心,挣开秋嬷嬷的手就冲了过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撞到一个人怀里,一声闷哼,却不是她的。
众嬷嬷丫头们惊呼着上前拉住她,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又警惕的看向她身前的人,见只是个半大的面生小子,遂赔着不是将清瑶拉开。
清瑶抬头,一个精瘦的小哥哥抿着嘴挡在身前,他比大哥还高半个头,大概八九岁年纪,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正略微迟疑的看向她。
清瑶的眼泪哗的就流了下来,不是因为撞疼了脑袋,只是身前的这个人,是她的青梧哥哥啊!
“怎的了,怎得了?瑶儿莫怕,这是李青梧,你就叫他做青梧哥哥吧,是父亲托忠叔将他送来我们府上的,这是怎么了,怎的哭的这么伤心?”大哥长宇忙拉着清瑶的小手道。
大哥和二哥一前一后的从假山下绕出来,正看见李清瑶望着李青梧哭的伤心。
婆子们没敢说是二小姐挣脱了她们的手想去撞假山,秋嬷嬷使了个眼色,一个小丫鬟偷偷地转回去向老夫人禀报去了。
前世李清瑶和李青梧的初次相遇,是两个哥哥带着他来给祖母请安,她见祖母留着他说了会子话,又赏了他一些笔墨纸砚什么的小玩意,就偷偷的问二哥他的来历。
原来,是父亲返回南境时遇到的一个小乞丐,养活他的老乞丐遇着瘟疫没了,只留下他一个半大的孩子,父亲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些干粮和碎银子,他却非要跟着父亲,说是什么都能做,给将军喂马住牲口圈里也行。
父亲看他实诚又能干,遂让忠叔将他送回老宅来,说是就当义子养着,和儿子们一起习学,也不埋没了这孩子。
当年,她追出垂花门,气喘吁吁的将新得来的竹编蚱蜢从袖口里掏出来,硬是塞到他的手里,那时她也如此刻一般哑着嗓子,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的拍拍李青梧的手,再拍拍自己,意思是这是我的见面礼……
她还记得不知所措的李青梧当时摸遍了全身,才从衣领里拿出那颗狼牙,狼牙已经被摸的发亮了,系着狼牙的绳子虽然已经有些发白,可是编织的却很是精巧。
“这个给你,祝爷爷说我的命大,全靠这颗狼牙护着呢!”当年,他是这么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