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忧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鱼啊?!”
花枕月双目垂下,脚步上前,单手扣住任无忧的肩膀往后一甩,朗声言道:“那不是鱼,那是鲲,照看好唐醉影,我去看看。”
“花……”任无忧的话还未说完,脚下大地倾斜,身体往后飘去,落在了唐醉影的身边,单手扣住唐醉影的手腕,将自己与他绑在了一起,百忙之中问了一句:“唐醉影,你听清楚了吗,花枕月说那个东西是鲲。”
唐醉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被任无忧捉住,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耳中闻言,点头应了一声:“我听到了,可是,为何鲲会在此处出现……啊!”
脚下震动不断,仿佛天塌地陷,天翻地覆了一般,身体随着房屋,急速的往后倒退,那两位老人亦是如此,几千年的光阴,不止没有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反而因为时光的流逝,让他们变得更加的衰老,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灾难,已然没有半分的应对之力。
这边正自慌乱之时,花枕月已经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抬头的大鱼近前,房舍已经尽数滑落,地面上的石板翘起,一块块的石板之下,露出浅灰色的鱼身,海水倒灌,涌入到街道之上,花枕月双眉紧促,再一个起身,凌空踏虚步,跃至那大鱼之上,沉声一喝:“鲲,冷静些!”
声音传入,被震荡的声音击得粉碎,白色的浪花,滔天而起,那大鱼仰头张口,发出奇怪的悲鸣之声,似是呼唤,又似是哀伤,听之叫人心碎。
花枕月的心中莫名一阵难过,身体半蹲,单手伸出,五指并拢,掌心朝下,轻轻的按在大鱼的头顶,丹田运气,缓声言道:“莫要惊惶,已无危险,我是女魃,你可还记得我?”
那呜呜的悲鸣之声,传入海中,绵延千里,引得附近的鱼类团团围绕,聚集在这海市蜃楼的周围,齐齐发声,似是在回应这大鱼的声音,眼见越拉越多,而大鱼的抬头之势却并未减弱,反而愈演愈烈,整个身体,几乎要垂直起来,耳畔的风也变得强烈,呼呼的,犹如猛虎啸山林。
大鱼之上,光滑异常,当他开始直立起来只是,花枕月的脚步也无法站稳,身体开始向后滑动,花枕月只能勉力维持身体的稳定,危急时刻,手中捻了一朵莲花,口中轻念,一道白色的柔光自指尖飞出,萦绕在大鱼的背上,片刻之后,飞旋而上,窜入到海中,绕着大鱼的身体,团团环绕,柔和的力道,传送着花枕月的声音:“鲲,冷静些,已无危险,我是女魃,赤水之滨,有过一面之缘的,可还记得?”
“呜呜……”大鱼之声连续不断的响起,却已不似之前那般狂躁,声音也渐趋平稳,但是,仍旧是在缓缓抬身,似要将整个身体从水面捞出来。
花枕月舒了口气,说:“安静些,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嗯……”
一声疑惑,花枕月发现脚下已经没有那边滑不可沾,而是变得粗糙起来,再一看,发现鲲那灰色的背上,竟是生出一根根的羽毛,淡色的羽毛快速生长,顷刻之间,便铺满整个背脊,而往两边观看,庞大的身躯,将海市蜃楼抖落下去,形成双翅,鲲正在完成去鲲形,化鹏身的转变,他要借这股强烈的风,乘风而上,翱翔于天际之间。
花枕月一时惊喜万分:“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语声未币,脚下这旷古烁今的庞然大物,已然脱离水面,双翅展开,犹如一片大陆一般,风从耳边吹过,又从双翅之下流过,强风托扶着这双翅膀,在强力的煽动下,鹏之身,一跃而且,乘风而上,终于是离开水面,往云霄之中而去!
看着远去的遮天蔽日的大鸟,方才爬上小船的任无忧等人仰头观看,任无忧叹了口气,说:“完了,花枕月她还记得我们掉在了水里面吗?”
唐醉影拽着任无忧的手,在他的帮助下,也爬上了小船,浑身都被海水浸透,湿漉漉的,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回应:“我再也不会跟着花枕月坐船了,就没有那次是不用弄湿衣服的,她还记得我是淹死的吗?”
两个老人坐在船里面喘着气,他们倒不是很关心远去的鹏,他们所难过的是被掀翻跌落在海里面的海市蜃楼,只短短的时间,这个他们住了几千年的地方,便已消失不见,再不复存在,接下里的日子里,他们又该去哪里安身立命,魅生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漂泊着的。
明媚的阳光洒落下来,忽而一阵狂风吹来,小船摇晃的厉害,一个不甚,就要被掀翻,而这阳光又在眨眼之间,被遮蔽,庞然大物出现在头顶,正是方才那巨鸟,花枕月的头显露出来,冲着两人微微一笑:“无忧,唐醉影,上来!我们该去北冥了。”
一条绳索从上面顺下来,两个人愣怔片刻,便抬起手抓着这条绳索,花枕月手臂用力,两个人便被带到了鹏之背上,小船之上只余那两个老者,最后的魅族,花枕月看了一眼,顺手抛下一枚缠绕着红线的玉环,手指往前一指,说:“你们两个顺着海水的方向,往南而去,会碰到一个撑船的仙长,与他讲,是我告诉你们去找他的,他会将你们带往东海昆嵛山,东华帝君会安排你二人的去处,海上风浪大,此去珍重,告辞!”
交代完之后,花枕月抬手轻拍了拍鹏的背身,这只遮天巨鸟,调转身形,往北而去,望着渐渐消失的鹏,两个老人低头去看手中的玉环,耳中萦绕着花枕月之言,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唯有按着花枕月之言,去寻那东海昆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