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枕月却是站着没动,单手负背,眼望着远方,月色之下的山林,被白雪所覆盖,茫茫之间,不见尽头,偶有冷风吹过,在耳畔呼呼作响,似有低鸣,看过之后,花枕月移转目光,落在伸手的任无忧的身上,开口说了一句:“无忧,听风!”
风中的声音是最不会骗人的,它会将远方的话语不做修饰的送入到耳中,说的是什么,听到的就是什么,当冷风入耳,当低鸣的声音传到耳中,任无忧双目轻闭,将那风中的声音全部接收,片刻之后,缓声开口:“有人在说话,三四个人的样子,妖王已趋近驯服,妖力涣散,月圆之夜,祭坛开始,噬魂……不对,是祭魂,灵器,还有……恩,声音怎么不见了。”
冷风忽然停止,万物在一瞬间变得寂静,任无忧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花枕月的身上,开口言道:“花枕月,你听见了吗,又是祭魂,从方才风中所传过来的只言片语当中,我想,又是有人要进行祭魂仪式,开始锻造灵器。”
花枕月负在身后的手渐渐曲拢,握成拳头,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敲着,双眉紧蹙,眉心深陷,皱成了一个“川”字,自从东风城以来,这祭魂仪式就一直是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无论用何种方法打压,还是会有人铤而走险,不曾放弃。
九尾狐妖身体压下,脚步慢慢的后退,白色的九尾狐仿佛与雪地融为了一体,一时之间,竟是难以分辩,然而,终究还是能分辨的,比如花枕月。
花枕月的目光落在往后退的九尾妖狐身上,冷声开口:“白镜,你以为在我的面前,你会有跑掉的机会吗?”
话音未落,白镜已经停了下来,前胸贴着地面,身后的九条尾巴成扇形铺在雪地之上,低垂着头,过了许久,方才开口说话:“除妖人其实并不需要我引路,便能可找到锁住妖王的所在,那么,除妖人要我前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任无忧惊奇的发现,这白毛狐狸此时说话,却是正正经经,冷冰冰的,没有了媚态,也没有了那娇弱的姿态,趴伏在地上,用一种冰冷的语气,在同花枕月讲话。
花枕月唇角上扬,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你在山中多年,山中之事自然是最为了解,且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妖王要你等进城来寻我么,那么,你这个中间的妖,又岂可不出面。”
白镜的耳朵抖动了一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雪地之上显出异样的颜色,不过,仍旧是趴伏的恭敬,动也不动一下,片刻之后,方开口:“既然除妖人知晓了,那么,除妖人可还要进山救妖王?”
“呵!”花枕月冷笑了一声,屈膝半蹲了下来,一双眼睛盯着那白毛狐狸,说:“白镜,我是除妖人,除妖降魔是我的责任,你现在却说出救妖这两个字,九千年的修炼,是你荒废了年月,还是我听错了。”
冰冷的声音,就如同这山上的白雪一般,花枕月并未留半分的情面,对于这只白毛狐狸,花枕月正在消耗她最后的耐心。
白镜眼珠子乱转,身后的尾巴轻轻的扫着白雪,在漫长的沉默之后,白镜终于吐出实情:“不敢在隐瞒除妖人,这山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惨无人寰的仪式,抽魂索命的祭魂仪式。”
若说那风中的讯息并不完全,只言片语之下,也需要猜想去补全,那么,现在白镜口中的言语,那就是为这猜想确定了答案,深山当中确实在进行着恐怖的仪式,而这仪式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要在大雪封山之前进入,将所有的妖能杀则杀,不能杀则从深山当中驱逐出去,待到风雪一到,深山被封,这深山当中的事情,便无人可知了。
这一招避人耳目,果然是计划的周密,表面上是不辞辛劳,进山除妖,实际上是利用天然都要优势,设立祭坛,抽魂铸灵,假以时日,便可成器,届时,非但灵器在手,还是大功一件,这种注意,也不知是谁想的出来的。
唐醉影眉头紧锁,用力的握了一下手中的玉骨扇,低声与花枕月言道:“如此看来,这白镜千方百计想要让你进山,其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它想干什么?!”任无忧一开始就看这白毛狐狸不顺眼,现下又听得有阴谋,怒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上。
花枕月抬手拍了拍任无忧的肩膀,稍微安抚了一下,说:“不要生气,我们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白镜,我能可救妖王,但是,你需要配合我,若是,你不配合,或者耍自己的小心思,那么,我能救便也能杀,这其中,自然是也包括你的。”
话语一字一顿的传入到耳中,白镜趴伏的动作,终于是有了回应,轻声言道:“单凭除妖人吩咐,白镜必当照办。”
妖于花枕月而言,永远以为无法欺瞒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