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山独自一人。
他负手,踏步在青云间,面若冰霜,身影极为孤寂。
前一日的喜装还未褪去,但那先前整齐的发饰上却已垂下了几缕青丝,显得他现在颇为狼狈。
远处的云峦翻滚,在那已值黄昏的天际上收缩,漫布在他的宫阙周围,如他当下的心绪一般昏暗。
唉。
良久,进山皱眉长叹,不多时前那风莫非的话仍响在耳畔。
曲淡人散,喜典结束,这即将成为丈婿的二人在私殿中再一次进行了一场密谈。
“到底怎么回事?”
风莫非斜靠在一座古朴的白色石榻之上,单手托腮。
他没有去看进山,但是神色甚是不善。
今日这喜典上的插曲,最终虽因闹事者的退却而收尾,但其影响却仍让倚仙之内议论纷纷。
这让他很不悦。
“回岳丈,小婿不知。”进山斟酌片刻,低声言。
“哼!”
一声冷哼,激得进山浑身一抖。
他抬眼,看到风莫非此时射来的可怕眼眸,心中顿时悬了起来。
他他看出来了?进山心中有些惊慌。
“程进山,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风莫非双眸微瞪,轻斥道:
“老夫不是傻子,这九百多载也不是白活的。”
“岳丈请明鉴!”进山脸色苍白,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低着头道:“我冤枉啊!我真得不认识他们!”
“你冤个屁!”风莫非双眼微眯,舌若厉刃:“你若不认识那青年,为何他能叫出你程进山的名字!”
进山闻言一顿,当下语塞,如坠万丈冰窟。
“哼,我记得你声名鹊起之时,便喜以‘耀阳圣君’来自居。放眼天下,即便倚仙之内都鲜有人知你本名。”风莫非起身来到进山面前,冷漠地盘问道:
“你倒跟我解释,那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这他定是事先”进山的声音有些抖,额头上的汗已经越来越多。
风莫非眸光冷冽,俯身凑近进山耳畔,轻声道:“你觉得我要是现在去青花原那个小镇上仔细调查一下,会发现什么?”
“或者我现在搜你的神魂,查你的过往,又会看到什么呢?”
呯!
进山再也掩饰不住眼中得惊慌之色,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凉意从心头蔓延到了脚底。
风莫非言罢,起身不语,眼眸中得阴沉更甚。
他心中已然明了,一丝燥怒袭了上来。
看来那个云霄宫的小子所言非虚
薛行理这个混账
他强压心中的怒意,盯着进山许久。
“你可知自己现在已是死路一条?”他瞪着进山,眼中满是威胁:
“我不管你先前取得何种功绩,也不管你拥有何等的天赋,更不管你当下已是何身份”
“单是你谎报出身这一点,便足以让你滚回老家了。”
风莫非面色冷漠道:“边荒的蛮夷小子,也想染指我女儿?也想攀附于我?”
往日金碧辉煌的大殿此刻非常幽静。
进山坐在地上微微颤抖,他都能感到那自冰冷的石板地面传来的透骨之寒。
他抬首,发现风莫非此刻的眼神,如同试仙山上的万丈悬崖一般让他看不透。
不对。
若真如他所说,他只要事后秘密查探便是,用不着让我来密谈。
若真如他所说,他今日在喜典上绝不会将话讲死,袒护我才是。
进山终于恢复了思维能力,他支楞起身子,直视风莫非,硬着头皮问道:
“我还有选择是么?”
“看来,你能爬到如今这个位子。所依靠得绝不仅仅是金光无极”风莫非居高临下,玄袍无风自动,双眼微眯:
“你确实还有一条生路。”
“还请岳丈指示,小婿定当办到!”进山深深一躬,忙应道。
风莫非转身,缓步在大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