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会做梦,但大多人直到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只是身处梦境。梁蕴的曾经所做的梦也和这些人没有区别,梦里的那些事很少能在他再一次进入梦乡后还清楚记得。直到十四岁那年,他做了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梦,他在梦中就知道这是一个梦,而这个梦在他之后的十多年里,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梦里,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人背对着他,在山崖上画着画,梁蕴觉得有趣,便坐在山崖对面的高坡上看着他一笔一划的勾勒。男人画了许久,年少的梁蕴也便坐在那处高坡上痴傻地看了许久。直到他那灼热的目光使得专心画画的男人都忍不住好奇的回过头,男人俊朗的脸庞在梁蕴看来有些忧郁,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叔叔,你好像有些不开心噢?”
看着眼前憨傻的少年,男人笑了,然后整个山崖从光秃秃的阴冷荒芜,瞬间便成了开满山花的春日绝景。惊讶于眼前的奇景,梁蕴感叹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男人笑容更胜,他回说:“你确实是在做梦。”
梁蕴点了点头,他确信了自己正在做梦,于是,他开口说道:“既然这是一个梦,那么我希望叔叔你还是不要再继续画下去了。”
男人疑惑地问道:“你不是一直看的很专注吗?难不成,你并不喜欢我画的这幅画?”
梁蕴又摇了摇头,道:“叔叔你画很漂亮,也很壮观,我当然喜欢。但是我不喜欢它所代表的意思……我觉得你像是在画一座牢笼。”
男人诧异地看着梁蕴,看着他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的诚恳与认真,许久之后,他开口说道:“既然你不愿让这幅你喜欢的画变成一座牢笼,那么为何不让我把他交给你,用你的双手使其不再成为一座牢笼?”
梁蕴挠了挠头,困惑地回问:“可我根本不会画画啊”
男人再一次笑了,他回过头去,从山崖上抹去了那一幅未完的《迷海图》,等他再次回过头,手里拿着的竟是被揉成一团的残画,不是一团揉皱了的纸张,只有五颜六色的气息斑驳的交杂在一起。
男人走向梁蕴,他让梁蕴摊开手,梁蕴依言,残画交迭,在少年手里再一次汇聚成一幅未完的《迷海图》。
“记得你今日许下的愿望。”男人最后说道。
……
“我记得。”一十二年过去,憨傻的少年郎早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伟岸青年,仰头抬目,染红半边天的血画依然未能完工,”可我更宁愿当初从未看过这一幅画。”
懵懂,或许是最好的逃避,如果未曾知晓这一切,失去时道出一声”无能为力”足矣。
为了这幅画,他和那个曾经站在天道之巅,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无法亲近、甚至靠近的老人,成为了师徒。
老人那时候还很精神矍铄,他被世人称为修罗王,可梁蕴知道,这称呼的由来,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残忍嗜杀,而是他敢为了天道门把自身送向地狱。
江湖传言,修罗王的可怕,在于其明明身居高位,却完全不懂得惜命,闻者嗤之以鼻,他始终还活得好好的。
终于,修罗王证明了他的说到做到。
呜、呜、呜、呜……风吹寒山,呼啸呜咽之声不绝,浑身浴血的梁蕴再次抱起师父的遗体。
深深吸了口气后,再次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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