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因长期喝酒布满了无数的红血丝,灰白的胡渣爬满了半张脸,连续打了几个让人抓狂且满含酒臭的呵欠后,老人家终于再次开口:“围而不捕。”
“什、什么意思?”有人问道。
“活的越久,越是怕死。别说抓捕到两人无比困难,即便真给抓了回来,如果那丫头誓死不从,似乎我们也依然毫无办法。所以,适当冒些小的风险,也未尝不可……”老人家喃喃说道,“毕竟,现在看来,双方利益并不冲突嘛。”
“!”众雪狼一直认为只要将两人抓捕回来,封印便可破除,雪狼族便可得解放,却未想,竟还有这般波折。
那他们这群人这般费劲忙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迷茫的不止这帮人,便连六长老碧凡也同样心存困惑。而他困惑的是:为什么这位雪狼先知要欺骗众人?
他很清楚,即便碧若江不愿提前开启血祭,但到了那一幕、那个时刻,只需她们姊弟两人在场即可,完全无需那段血祭咒文。
只是到时候,死去的会是两个人罢了……
“今天说什么您也得把事情给我们说明白!”头发花白的老雪狼碧海潮压制不住心头暴躁地嚷道。
前些年,他因族内之事受到牵连,没能晋升长老之位,这本就让他郁结难解。而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武功越练越强,面子便越来越挂不住。现在一大把年纪了,他就老是想借点事情杀杀这帮长老的锐气,以此寻求机遇,得以正式上位。
而碧凡的失责,正是他想要抓住那个机遇。既然抓到了,又怎会放过!
“诸位且宽心。”举起随身携带的破酒壶,长长地灌了口酒,先知回道,“我终究会给你们一个解释,不过并不是现在,而是在他们两姐弟聚到一处之时。”
碧海潮忍着心中不耐问道:“还是得将他们抓起来?”
“这要看最终的形势如何,很大可能是他们自己走到了一处。”
“那还要我们做什么?”一只年轻的雪狼问出众狼心中疑惑。就因为他们相信族中这位先知,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结果竟然发现到头来一切都只是在做无用功。
“你们已经成功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什么?”明明一个人也没抓回来,他们这些人到底完成了什么呢?
“沸腾之血的觉醒。”老人家再喝了一口酒,“接下来第二步目标,还是要围而不捕。”
“这样就能保证‘血祭’的成功开启?”
“我以雪狼之神的名义发誓。”既然是先知出口,便成了雪狼族最重的誓言。
砰。
有人从饭桌旁站起。
“不要再敷衍下去了!”碧海潮终于到达了愤怒的瓶颈,右手的手指在这一句怒吼的同时,碰触上了腰畔的九节短棍。今晚无论如何,也决不会光凭对方这几句话,就可善罢甘休的。
然而,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在了这位老雪狼的身上。
黑色的紧身劲装炸裂为无数条碎布四下飞散,岩石一般坚硬且肌肉分明的上半身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碧海潮的手还在腰畔,而那根九节棍已离开了他的身体开始向下滑落。
而正在看着那位先知的众雪狼所见的一切则更为诡异--忽然间,正在饮酒的老人家消失了。被他已经倾倒而出的酒还在半空之中,悬停了瞬间之后,开始自然下坠。紧接着,先知再次出现的地方,是碧海潮的身后。
咯吱吱。
碧海潮牙齿打颤,虽然看不到那张带有怎样表情的脸,他却能清晰闻到对方嘴里臭烘烘的酒气。中人欲呕的气味,伴随着山一般的威压,让他升不起一丝反抗的意识。
“既然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也总该给你留点脸面。否则,让你连裤子都抓不住哦。”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
下一瞬间,九节棍落在了地上,那些链接的链条段段碎裂,真正断成了九节。与此同时,之前倾倒而出的酒也终于在这一刻落地、飞溅。
众人目光交叉处,是一脸震惊与羞愧之色的老雪狼,涨红着脸,死命着抓住正往下掉的裤子……
当晚后,雪狼们按照先知的吩咐开始分别行动,先知本人则带着六长老碧凡和长老护法们从这座距离天道山最近的城市,悠然赶往天道山。
而那晚从头到尾,六长老碧凡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他绝不会质疑先知一切的安排。谎言也好,真话也罢,他都不会怀疑先知对雪狼族的那颗赤诚之心。毕竟,没了他的守护,雪狼族也无法撑到今天。
或许,就连这对姐弟的逃亡,从一开始就是在老先知的预料之中?
那么,老人家是否也早便知道那个男人会出现?
想起那个男人,在碧凡的脑海里,便开始不断涌现出前一天夜里的那一幕惨烈场景。
回忆的画面里,那个用一只手接下了他刀劈的男人,正回身用怀抱温柔地迎接着碧小港。而已然失去了意识的雪狼少年回送给那人的,则是他于“沸腾之血”爆发后的全力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