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关于自身的到来,掌门大人竟是一问三不知,这让碧若江伸长的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既然她不会读心术,便不可能知道李四内心里那些多到让人发麻的想法,也就难免会有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
吧嗒、吧嗒……
王二倒是很淡定,收回筷头,继续夹菜、吃菜。内心里,他倒也隐约能猜出师弟心中所想。毕竟,当初同寓景军方的那番简短交谈,他也在场。而四师弟这番提前传位的打算,终究也是不得已之举。因为,原本包括他王二在内的所有长老都一致认为梁蕴将要带回山的那位,最终会帮助他那个笨蛋徒弟朝堂完成附魔。
而既然有大长老许一的“卜天一卦”作为依托,那为什么他们这些人还只是认为,而不是确定?
说到底,占卜预言这类玄学,当今世间,根本就无人可完全参透。
时间、地点、人物、起因、过程、结果……预言中的种种,每多预示出一样,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是身为一介凡人所无法承受的。而最为可悲的是,预言的结果又大多做不得准,因为只要你把预言说出来,造成过多的人干预其中,未来的这一切就又将发生变化……又或者你最终发现,发生改变后的一切才是你真正预言的结果,而你当初只是没完全搞清楚这一切而已。
毕竟,一介凡人永远无法预知未来那件事发生时的一切要素。
所以,就像当初梁蕴向朝堂解释的那样:信仰的力量在于相信便会发生,如果对这份期待缺乏信心,那么便不可能在预想的时间与地点,发生所期待的奇迹。
总之,关键还是在于“相信”二字,这就更像是一种主观努力的结果。
所以,关于时之王的能力到底能不能让龙皇恢复生机,虽也只是个未可知的猜测,总归是个风险最小的上上之选。而且,只要还有他王二在,以他的“借贷”能力,就绝不会让他那个笨蛋徒弟作出无谓的牺牲。
至少在这一点上,王二还是有足够自信的。
然而,现在的情况与预想的大不相同了--梁蕴带回来的,是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家伙。
所以,无论王二再如何欣赏掌门师弟这种颇有冒险精神的行事作风,但如果这件事情以他的能力已经无法全盘掌控,他绝对不希望让下一辈人去为此冒这个风险。毕竟他们这群老家伙还没入土,天道门也没真的已到了生死存亡的一刻,而他王二,更是从来也没什么狗屁信仰!
“既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别想过我这一关。”吃了两口素拌鸡片,王二鼓着腮帮儿表情严肃地说道,“上一次朝堂之事我有过退让,可结果如何,你们也都看到了。”
“那是因为有人阻挠。”李四插嘴辩解着,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会如此的顽固。
“这不结了,那正说明这一次也做不得准。”王二咽下满嘴的食物,“龙皇将死,也仅是猜测而已。它附魔组织只怕也没这个胆量,敢硬闯我天道山。”
喝了口茶水,老道士继续说道:“而且就算那帮疯子真敢来闯山,我天道门又有什么时候怕过?”
“不是猜测。”从进屋就一直沉默的梁蕴忽然开口。
“你看到的,我又看不到。”王二没好气地回答,“反正我给过你证明自己的机会,但你失败了。”
梁蕴不卑不亢地回道:“比起我自己,我更相信师父的预言。”
“切,不识好歹的后辈。”王二怒了。
老道士心说我这一番阻挠,还不是都为了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小家伙啊。
“我和师叔一样关心道门的安危。”全然不理会王二的刀子对豆腐心,梁蕴蹙眉回顶。
“屁的安危,没准儿就是你们乱占卜预示,从而搞出的乱子。”王二大叫。就凭“天机不可泄露”六字,他有足够的理由如此认为。
“龙皇将死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师叔您别在自欺欺人了……行吗?”王二的胡搅蛮缠让梁蕴也难免动了肝火。
王二跳脚:“没大没小,你说谁呢你。”
“师侄不敢,师侄也只是就事论事。”
双方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彼此都在为自己竭力避免的未来而争论不休着,一时间,屋子里火药味十足。
“额。”碧若江感觉自己这旁听生当得也真够彻底的,从始至终也没能插上一句话。而现在这气氛,更让她无法张口了。
“唉。”场面失控,李四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无人的角落。
“我|操!”挑起事端的家伙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立刻惹得王二再次暴走,随即便扭头对其吼道:“老四,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要弄得一副跟你毫无干系的样子,我需要你表明态度!”
“唔。”李四回过头,双目投向已争执到面红耳赤的王二,知道师兄这番倔脾气上来,他是如何也犟不过了。看来要想说服自己这位师兄,还是得请大师兄出面才行啊。
“唉。”再暗叹一声后,掌门径自摇了摇头,旋即出言安慰道:“师兄,我看咱就先暂时放下关于我退位的事情吧。”
“那你想谈什么?”王二不明白还能有什么会比把这件事情讨论出个结果更为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