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回过来身,就勾起嘴角,坦然且演戏的说道“有好吃的,自然是期待的。”
林芷确实很好吃,喜欢吃,也就一起跟沈珏一样,面上打着哈哈,嘻嘻哈哈的聊了下去。
黄昏里被染成橘色的天边的云,照亮了期待生活的纯洁的心。
下班了,杜若惜收拾好工位,就去朱正凯那里拿猫。
朱正凯已经在办公室里,悄悄咪咪的吸了好一会儿猫了,虽然猫很小,但他没放过。
因为怕会客室后面再有人用,朱正凯就特意拿进来自己的办公室里,顺便满足自己想逗猫的心,假公济私。
杜若惜和朱正凯道谢,就自顾自的,拎着猫笼子出来了,部门里的人也有一些慢慢出来的,大家一起进了电梯。
出电梯的时候,有一个从前不怎么熟悉的男同事,从侧面上来和她并排走着,一边走一边笑着试探的说“今天来的那个,是你朋友?”
她心里一转,只浅浅的回答“不是,她是我嫂子。”
对方面不改色,心已经跳了很多次,就也并不再追问,只同样浅浅的回答“挺漂亮,挺好的,你哥好福气。”
两个人在停车场道了别,她把猫放好,刚准备上车。
另一个男同事的车在她旁边,突然眨巴着眼睛问她“杜若惜,今天来找你的,穿绿色衣服那个美女,紫色头发的,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呗。”
杜若惜心里又一转,装作极其尴尬的笑着说“我怕我哥不同意,介绍亲嫂子给别的男人认识,我哥怕是得打断我的狗腿。”
杜若惜平日里虽然冷淡寡言,关键时刻,还是很会演戏,也很会用词,毕竟是个硕士,更何况是新闻学硕士,抓重点起标题渲染气氛夺人眼球,都是拿手好活。
更更何况,她和林芷这样嘴巴更毒更会演戏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起生活了六年。
男同事的头发一抖,脸也跟着抖了一下,噗嗤一笑“我这挖墙脚的功夫,差点把墙挖塌了,差点我的腿也保不住。”
两个人都笑了,各自坐上了车,先后开出停车场。
几分钟后,霍沅玉也坐上了车,和王柏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狗,连带着狗粮猫粮都放上了车。
七七非常熟练的坐上了霍沅玉的车,看着笼子里的小六和小九,兴奋的甩了甩尾巴,仿佛在说:带着我的猫猫狗狗,去驰骋天下。
霍沅玉坐在后车座,摸着七七的灵活狗头,看向坐在驾驶位上的王柏“小王,北城那边,你后天一早,也出发过去吧。”
王柏发动了车,车发出轻微的声音“好的霍总。”
霍沅玉捏着七七的一只黑色耳朵,七七静静的享受着“你再带两个保镖过去,有什么事儿,随时联系阿煜。”
“好的霍总。”王柏转弯,看了一眼窗外,霞光一片温柔灿烂。
杜若惜开着车,伴随着轻盈的霞光一路逆行的时候,窗外是喧嚣的汽车鸣笛,鸣笛声很长,像极了杜娟去世的那一日,她心里长长的嘶吼。
那样的嘶吼带着极度的痛苦和麻木与崩溃,始终回响在她的耳畔。
窗外喧嚣,车内只有小猫咪浅浅的叫声,将她的心温柔融化。
聂慕也发来了微信:我也正准备回家了,你直接带着它去我家就行,正好一起吃晚饭,我好饿。
杜若惜继续开车,她自然是不能回复的,只把车开的更快一些,越开越快乐。
窗外是黄昏的大风压境,过了黑夜就是黎明。
秦鹤坐在北城,自己家里的沙发上,看着这条微信,只回了沈珏一个好字。
他眼前是模糊的,心上也是。
又要见林芷了…
夕阳擦着黑夜,光线温柔交错。
一行人进了四合院,陈晟换了鞋子,看向沈珏“还是老位置,你带林芷过去,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找老李就行。”
“好的舅舅。”沈珏拎着袋子,带着林芷进了屋里,随意的放下东西,就又带着她出来了。
四合院并不小,只是因为是从前就有的,也必然没有采菊东篱那么大。
灰瓦红墙,红色柱子,中间是一院子长得自由的花草。
葡萄藤上的葡萄正在慢慢长大,夜来香在夜里开始绽放。
本来也安排了马莹马周住在这里的,马莹怕自己在这里不方便玩儿,还是决定住自己家,然后到点了再赶过来,或者住酒店,住这里她觉得她失去了自由,干什么都有些畏首畏尾。
饭店并不远,但也是开车过去的。
一路奔波并不是风尘仆仆的一大堆人,一大桌子菜,就有说有笑的,很快的吃了起来。
香喷喷的吃完了饭,陈晟抖了抖衣服看向沈珏“我们就先回家了,你们想逛街,可以出去逛逛,附近晚上挺热闹的。”
适合你们谈恋爱,就差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陈晟可是知道沈一堂为了沈珏操了多少心,这下万事如意了,他得继续推波助澜才行。
“好的舅舅,那我们去啦。”沈珏拉着林芷的手,与陈家众人道了别。
夜风温柔拂面,城市古巷灯火不阑珊。
夜色下是长长的曲调叹惋,北城这座城歌唱了多少岁月悲哀的流年。
沈珏带着林芷,走在后海的不太宽阔的河边,彩色灯光照耀着幽幽的绿色的水,水并不清澈,所以什么也看不清。
一排带着烟雾的柳树在夜里飘摇着,远处的街上有流浪歌手唱着苍凉的民谣。
那一日早上,林芷对秦鹤,忽然不告而别。
本来约好的一周游北城计划,彻底宣告结束,一起宣告结束的,还有他们的爱情。
她一夜未睡,更准确的来说,是她那三夜,都几乎没有睡。
她满心麻木的,跟着散漫的人群,慢悠悠的走,走了一段路,路很短,道很长。
长到仿佛,忘记了天与地。
她的爱情被彻底埋葬,带着秘密如此荒唐。
秦明山打了电话过来,但是她犹豫着,并没有接。
后来,是秦明山拿了南筝的手机打来的,她叹了一口气,只能接上。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秦明山主动开口,语调带着小心翼翼:小芷,你还好吗?
她的眼泪在无声的流,嗓音也变了,只沙哑着,疼着:我还行,您还好吗,阿姨还好吗?
秦明山守着南筝的病床,南筝盖着医院白色的被子,在沉睡,她已经沉睡了很久了:你阿姨醒了一会儿,精神不太好,就又睡了。你没事儿就好,我担心了好久。
我担心了好久,秦鹤说你忽然走了…
但是秦明山没有说出口,他怎么说出口。
他从七八月的开心,到惆怅,悔恨,到痛苦,迷茫,痛苦,然后他觉得,这种痛苦是要永生存在的,它们永远都不会离去。
林芷看着眼前流动的人群,他们带着各色的面孔,从她身旁走过。
林芷其实特别急迫的,想在这里找到那张属于秦鹤的面孔,看到那个她熟悉的,让她深爱着的身影。
泪水迷蒙的上午,秋日的阳光是那样热烈,一如曾经蛰伏的爱情那样热烈。
可是忽然,那些热烈的爱情就化成了灰烬,然后灰飞烟灭,变成虚妄。
她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是自己的幻觉,又好像,不是幻觉。
那张她在北城各种找都找不到的属于秦鹤的脸,正在天上,极其苍白的,对她微笑,还低声喊着:小芷。
直到一个长相油腻的中年男人,直接坐在她旁边,面带微笑:美女,交个朋友啊。
林芷擦了擦眼泪,直接站起身,准备走开。
男人见状,也连忙站起了身,急切的说:美女,卖吗?
林芷心想,卖你妈批,面上只冷冷的看着他:旁边一百米就是派出所,你胆子真大,也不怕进去了。
男人并不胆怯,也没有示弱:我缺个秘书,我看你挺好的,我钱很多的,包你满意。
林芷气笑了,她单手托着下巴,抬起美丽的眼睛:你今天出门照镜子了吗?
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连忙说:我这形象,不是很好吗?
林芷往前走了两步,咬牙切齿又带着讽刺:这世道真好,狗都成精了,也会说人话了。
男人被下了脸,直接开骂:小贱人,给你脸你不要脸,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林芷心想,你他妈的有病吧。
她看着不远处,正在巡逻的几个警察,然后耸了耸肩给男人说:喏,你猜我现在过去报警说你性骚扰,你是不是得进去蹲两天。老娘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惹我,否则…
否则灭了你的心都有…
男人回头看见了警察,立马转身,赶紧一溜烟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沈珏听到这里,笑得颤抖,半张开嘴,露出整齐洁白的几颗牙:你呀,总是那么厉害。
林芷也笑了,看着不远处有个卖皮具的店,就拉着沈珏走了过去,一眼就相中了一个墨绿色小包包“你看,这个小包给你用,挺好看的。”
纯手工的墨绿色牛皮小包,被她握在手里,她把手机装了进去,正好。
沈珏一边扫码买单,一边说“老婆买的都是好的。”
马莹走在路上,看着林芷和沈珏高高兴兴的,自己也挺开心的,就撞了撞马周胳膊“你看人家两个。”
马周喝着老北城酸奶,入口酸酸甜甜,他把玻璃瓶子扔进了木头色的垃圾桶“你看看夫人,人家是小鸟依人,你再看看你…”
马莹烟嗓萝莉音,带着骄傲和自信“我就是长得壮而已,切。”
黄昏已经彻底离去了,天地同色,被墨色完全渲染。
城市的七彩灯光不停的闪烁,也照亮了谁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