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向北说：“这客栈虽小，院中景致倒颇为雅致，假山盆景，像是那么回事儿。”</p>
桂枝本低头往房间走，听他一说便慢下脚步往园中看了一看，打趣道：“你何时也开始有这些雅致了？”</p>
向北干咳两声，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不用顾忌身份与桂枝聊天了，他说道：“不如我们走走如何？”说着便侧身请桂枝先行。</p>
后者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拐进了圆拱门，二人一前一后赏起盆景来。</p>
此时虽是春盛，但已皓月东升，冷风未消，人在园中只觉暗香浮动，树影斑驳落在墙头。虽有如此美景，奈何却不是醉翁之意，向北只觉得有满腹的话要与桂枝说。</p>
“桂枝，许久不曾这么叫你了，虽说你我如今尊卑有别，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总觉得称呼娘娘有些别扭。”</p>
“是吗？”桂枝背过脸去，低声道，“我知道。”桂枝也知向北的心意，彼此心照不宣却不能点破，便打断他说：“时过境迁。”说着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p>
向北明白，俩人已不再是儿时两小无猜的玩伴，桂枝能回应他的心意已经让他受宠若惊。只是她不知道向北此生心里只有她一人，纵使孤独一生，也无怨言。</p>
想到这，向北不由近前一步，在桂枝一旁轻语道：“真怀念当初教坊的你。”</p>
桂枝听出了向北的意思，不由心中一颤，转身盯着向北，已是满脸的不忍和哀愁，轻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非耗死在一棵枯木之上呢？”</p>
向北深叹一口气，抬头只见天上流云追月，不由感慨岁月流逝，往事一幕一幕翻腾脑海，半晌，缓缓说：“可知枯木逢春，方显东风情深。”</p>
桂枝一听，眼眶不禁湿润，半晌不语，她一直将向北当做最好的朋友，但她的心里除了赵扩已装不下任何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p>
若她不曾回临安为张梅香复仇，或许与向北再相遇时，又能像儿时一般回到那种单一平淡的生活中去。</p>
她不敢想下去，这个念头，本身就不该起。</p>
向北也不想为难她，是以轻咳了一声，故作轻松地提高了声音，说道：“走，我们回去吧，景致虽好，到底抵不过蚊虫厉害，走吧。”说着，便在前为桂枝开道。</p>
回屋的路上，向北和桂枝如约好似的，闭口不再谈两人的心事。二人相处的方式再不像从前那般斗嘴赌气，谁也不让着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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