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宽心。” “……” “另外一些文书,也签一下字吧,接下来,没有那些乱糟糟事情的扰心,婶子感觉会好一些的。” “……” 握着手中茶水,行至沙发处。 那里……姐姐正拂手亲自替凤姐涂抹着药水,娇嫩的白皙小脸上……一道显眼的手掌印记,很是清晰。 此刻涂抹药水,效果更好一些,若是再等上片刻,伤口处的一些杂乱东西淤积就不容易清理了。 凤姐! 秀首低垂,眼角红红的,平日里那般威风洋溢的管家奶奶,此刻娇弱的若一位小女子。 秦钟……没有多言,浅浅一语。 说着,于平儿看过去。 “……” 凤姐沉默,只是抬手轻拭眼角。 “……” 平儿一礼,将一些契约文书取来。 暖阁之内,没有太多的说话声,凤姐取过毫笔,快速落下自己的名字,按下自己的手印。 薛蟠垂着脑袋,啥也不说,脑海中仍旧想着刚才大表兄被打的模样,不知道大表兄现在如何了? 不知道大表兄有没有到家? 贾蔷……也是落下自己的名字、手印。 秦可卿也落下自己的名字、印记,手印。 秦钟……也落下印记。 …… …… “姐姐回来了,凤婶子……现在好些了吧?” “……” 契约文书签好之后,薛蟠和贾蔷便是离开。 凤姐也是要走,秦可卿相送至西府,秦钟……归于一处沁香的上房雅间之地。 躺靠在熟悉无比的软榻上,沐浴芬芳之中,随意翻阅房中的一些营生文书。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耳边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婶子……,估计要缓一缓。” “唉。” “那个王德……实在是不当人,如何有那样的堂兄?竟然还对婶子动手!” “实在是……!” “钟儿,你……你打王德打的那么狠,他……他不会有事吧?” “王家舅老爷就他一个儿子,听婶子以前说过,也正因此事,因舅太太的拦阻,他在边地数年,一直没有什么进益,也没有什么军功。” “王家舅老爷……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吧?” “……” “你……,你……你打的也太狠了,那样一个木凳子,你竟然……,希望王德不会被打坏,不然……真的不是好事。” “王德该打。” “竟然打婶子!” “……” 瞧着正靠在软榻看东西的钟儿,自西府归来的秦可卿脆语轻叹,婶子被那样狠狠打了一巴掌。 从未有过的事情。 纵然先前婶子和琏二爷闹那么大,琏二爷都要杀婶子了,也没说对婶子拳脚相加。 王德! 他……还是婶子的堂兄。 他的父亲和婶子的父亲还是亲兄弟,他……竟然下那样的狠手,竟然不念一点点血脉亲情! 竟然不给婶子一点颜面! 婶子脸上的巴掌印……两三日怕是都不能完全的消去,再加上寒冷的天候没有过去,接下来……要好生养着了。 王德! 嗯。 还有钟儿。 钟儿打王德,自己……也是愿意见到的,王德该打,该好好的打一顿,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钟儿打人! 那样的下手。 拿着一只木凳子,直接就夯在王德脑袋上,王德一开始的吼叫、哀嚎很大,后来……便是求饶。 后来……便是了无声息,如同被打死了一样。 钟儿做事。 自己还是知道的,若说真的将王德打死,不能够,那样的话……无论涉及什么事情,都会很麻烦。 钟儿! 第一次见到钟儿那样打人,要将人彻底打死一样,那么结实的木凳子,都被打烂了。 王德伤势如何,自己不在意,唯有……不死就行了,不死就可以慢慢恢复,慢慢养着。 这件事……王德固然不占理,接下来……一些事情也少不了要做,些许的颜面还是要给的。 嗔语一声,款步靠近软榻,坐在一旁稍大的空地上,抬手在某人身上打了一下。 “……” “就算今儿把他打死,他都是活该!” “京城内外,天下间,没有人可以那样言辞对姐姐,谁都不行,王德……他更是不行!” “区区一个不上台面的世家子弟罢了。” “将他手脚全部打断,都是便宜他的。” “凤婶子!” “血脉相连,王德都可以下手,可知他的性情,在边地别的没有学到,那些厚颜无耻、狂傲悖逆的事情学了许多。” “……” “这件事……东府不要有任何回应。” “王子腾,又如何?” “以姐姐你的性情,只怕刚才就想着要备什么重礼送往王家吧?不许如此!” “先看王子腾的动作如何,他若是还算明理,再去有礼也不迟,果然不明理,无需理会。” “王家!” “没有什么大不了。” “无需多想多思什么,至于王家和两府的关系,不会为些许小事受影响的。” “王子腾需要两府的力量,也需要宫里贵妃娘娘的力量。” “两府以及城中世交人家,也需要王子腾这样的一个人。” “王子腾能够登位如此,不会短视的。” “大可能不会找姐姐的麻烦,也不会找婶子的麻烦,甚至于还会命人将一份份文书送回来。” “……” “王德。” “有辱姐姐,这次打了他一顿,下次……,若是再见到他,还要打他一顿!” “……” 手中的营生报表随意仍在一旁案几上,伸手一拉,软玉入怀,握着美人柔苐,轻嗅美人幽香。 秦钟缓缓说着一些事。 “……” “你……你呀!”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霸道了!“ “……” “那……那就先按你说的吧,其实,我是不怕什么的,我一个弱女子怕什么的,主要……你……。” “外面官场、朝廷的一些事我也不太懂,钟儿你说的那些,我也不知你是否宽慰我的。” “但……,一些事情,宜解不宜结。” “那个王德打了婶子一巴掌,又在东府这里大放厥词,的确错不在咱们身上。” “先等一等吧。” “……” “你个坏胚子,今儿你将王德殴打那样,只怕消息都要传开了,就怕……就怕二太太会对你有些意见。” “毕竟,王德算是二太太的娘家侄儿。” “若是因此影响你和三姑娘的事情就不好了,对了,你今儿回来这么早,待会用过饭,去西府大观园吧。” “你都多日没有去大观园了,也该去瞧瞧三姑娘她们,也去见礼老太太。” “……” “嗯,钟儿,咱们……咱们麾下的营生真的要……要同薛家营生断开?真的全部断开?” “薛蟠!” “其实,我觉你不用和薛蟠计较的,数年来,两府内外,谁不知道薛蟠是什么样的人?” “呆霸王!” “薛呆子!” “薛大傻子!” “薛大脑袋!” “……” “各种各样的称呼,私下都有所传,我就算无心了解,都能听到许多。” “今日的事情,薛蟠……,不妥之处有,若是因此断开同薛家、丰字号的所有相连,是否……太有伤薛家太太和宝姑娘的颜面。” “自从薛家太太住在西府以来,其实……薛家太太于府中诸人都不错的,于东府也是四时八节的礼物不断。” “你先前学业、举业的时候,亦是多有礼仪。” “宝姑娘,更是不用多言,你和宝姑娘更为相熟了,数年来,她为薛家营生费了不知多少力量,方才稳住薛家营生的局面。” “果然,因薛蟠的缘故,彻底断开同薛家营生的联系。” “京城内外,北方诸地,薛家的营生……怕是真的要一蹶不振了,这就……有些过了。” “而且,就算不看情分,从营生而论,薛家在北方的营生寻常,南方就不一样了。” “咱们麾下的许多营生,在南方也需要外在之力。” “……” “薛蟠,你若是真的和他计较,那就计较不过来了。” “……” 秦可卿秀首拱了一下某人。 听着坏胚子所言,心间深处,又羞又喜,又惊又无奈,钟儿的心思、心意……自己知道的。 一直知道的。 今儿钟儿动手,也是为那个王德着实无礼,着实厚颜无耻,着实该打。 想来……也有婶子的缘故吧? 不提钟儿和婶子那些事,婶子作为一个女子,被人那样打,钟儿看到了,也会出面出手的。 终究。 对于钟儿殴打王德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而钟儿又那样说,自己是相信钟儿的,又觉……钟儿可能将事情后果说的故意轻些,好让自己安心。 坏胚子! 如今一岁岁变大,心思也多了。 也越来越细了。 真是坏胚子! 然! 钟儿既然那样说了,思忖之,也不无道理,王德的事情,钟儿先不论,自己和婶子所受的事情……多在王德身上。 钟儿! 希望钟儿真的不会有事,嗯,若可……傍晚回家,见一见爹爹,这样的事情,爹爹该知道! 此外。 薛家的事情,从西府回来的路上,就有所思,而今……也当同钟儿好好的商榷一二。 钟儿刚才在气头上,薛家薛蟠又说那样的话,糊里糊涂的,钟儿……很生气,很不满意。 要将麾下营生同薛家、丰字号的联系全部断开! 这无疑……无疑要同薛家翻脸! 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