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二十,明儿就是二十一了。 二十一日! 是宝姑娘的生日,礼物已经备好了,交由采星先送到姐姐那里了,明儿由姐姐送过去。 宝姑娘! 今岁。 她要再次待选了。 也算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可能性……虽说不大,但……那不是宝姑娘的缘故。 薛蟠! 他在学着管理丰字号,好像……多寻常,听姐姐所言,仍和去岁许多人一起吃酒玩乐,具体……自己没有多问。 薛蟠的性子想要有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一句虚妄之话! 待选! 无论是否有成,宝姑娘还是坚持试一试。 长乐公主协助掌管内务府,权柄大了许多,选秀之事就在其中,当多明晰吧。 “待选!” “每三年一次,今岁的确又要开始了。” “一切都在按照惯例行之,人选计合完毕,便开始一场场的挑选了,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小神医是想要为荣国府那位薛宝钗说道说道?” “她的事情?上一次……我就耳闻的,你也问过我。” “若无其它事,以她的才学品貌,入选不难,大可能会被选入后宫添为才人赞善,起步就会高了许多。” “然……待选之事,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家世、门第、名声……都在其中。” “上个月,薛家之人薛蟠又弄出那样的事情,公然殴打翰林官,再加上以前的事情,影响很是不好。” “那件事也非秘密。” “仅此一点,那个薛宝钗就不会被选中的,第一次挑选都不会被选中。” “倘若真的强行挑选,被人攻讦,对她、对薛家更不好。” “薛家!” “皇爷爷近来也提过薛家,当年皇爷爷难寻的时候,薛家忠孝可嘉。” “薛家,近年来……不显,子弟……好像也寻常。” “……” 长乐公主嘴角微扬,美眸从窗外的雨景收回,看向身边的人儿,宫里三年一次的选秀……不是秘密。 只是。 因父皇之意,选秀的名额会削减一些,不会有那么多人被选中,也是减少靡费之法。 这件事。 小神医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的,缘由……好像也不难想,荣国府的那位薛家女子。 她的画像自己见过,很不错,是一个极好的美人,小神医都有赞誉过。 奈何! 她难以待选有成。 “明儿是她的生日,故而不由想起那件事。” “薛家如今的势头衰颓,欲要起势,要么家族子弟进益,要么寻求外力。” “宫里待选是一个机会。” “可惜了。” “……” 秦钟颔首,没有隐瞒。 和长乐公主之间聊天,不一样的感觉,若言知音之人,不像,但……还是说得来的。 “薛家!” “根源还是圣眷不在。” “父皇御极以来,不只是薛家,还有甄家,还有宁荣两府,还有其它一些人家,都是那般。” “它们是国朝的世勋贵族,已经享受百年的富贵了。” “一直仰仗圣眷垂青,不是长久之道。” “就如小神医你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的强大,归根结底是自身的强大。” “依靠外力的强大,难以持久而且脆弱。” “它们那些人家在皇爷爷之时,很受垂青,自然不一样,父皇御极,心思不一样,自然也不一样。” “这些年来,甄家的事情……处理不少,我协助内务府诸事以来,翻阅卷宗,很是详细。” “甄家!” “当年皇爷爷南巡的时候,堪为江南第一勋贵之家了,易经有云:亢龙有悔,朝乾夕惕!” “甄家这一二十年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好。” “依仗权势,在江南胡作非为,还有将内务府麾下的营生弄得一团糟。” “倘若他们可以收敛一些,家族子弟知礼上进,父皇也不会对他们那般。” “薛家!” “也是差不多的事情。” “那个薛宝钗的兄长,在江南恣意妄为,视人命如草芥,罔顾圣眷,如何长久?” “荣国府也是一样,代善公当年那般英雄豪杰,他的长子……却做出那样的事情。” “边境之地,违背父皇的旨意,贩卖违禁之物,还有收取钱财,替别人消灾解难。” “别的灾难可以消解,他的就不行了。” “……” 可惜。 小神医说道薛宝钗有些可惜,也许真的可惜。 归根结底,还是薛家自身的因由。 倘若薛家知书明理,江南之地,名望颇上,对上有很有新意,如何不会被选中? 长乐公主秀首轻摇。 一朝天子一朝臣,父皇御极以来,一开始本没有对那些人家处理,给他们时间了。 只要收敛一二。 只要注意一二。 结果就会不一样的。 机会! 他们没有抓住,怪谁? “公主所言,直中肯綮!” 长乐公主所言的道理,秦钟同样所知。 甚至于那些人家也都有知,然……知晓是一回事,是否可以做到又是一回事。 “嘻嘻,好端端的,咱们说这些做什么。” “走,咱们去瞧瞧宝庆练字如何!” “小神医,你的字是临欧阳询的吧?” “待会写一篇出来,让本宫瞧瞧你的笔力,记得你说过,去岁殿试之后,你空暇之余,多有读书练字。” “想来……笔力精进!” “……” 瞧小神医这般彬彬有礼的模样,长乐公主白了某人一眼,旋即不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多言。 抿嘴含笑,伸手将推开的木窗拉回原位,娇躯一转,看向此刻正在书案前喝茶的宝庆。 “……” 秦钟自无意见,长乐公主为自己解决一件大事,如今也下了翰林院,时间……多有。 “妈,这两日的天又寒了,进出搭上厚实的披风,待会我好好吩咐一下同喜。” “……” 临近戌正。 天候之故,夜幕早早就降临,比起白日里、下午的雨势,夜晚更大了一些。 好在。 并无雪势。 虽如此,天地之寒好像要比纷飞雪势更大了一些,宝钗在大观园用过晚饭,心头挂着一事,便是出了园子,前往临近的母亲所住小院。 一切都是熟悉的。 只是,冷清许多。 行入上房里间,母亲正坐在临窗罗汉床上描鞋样子,案上一角,铜台烛光明明,铜叶调整方位,烛光更亮了一些。 一礼落下,言笑欢快,也是入座。 “你啊!” “你才多大,就操心妈的事情了。” “这句话应该妈来说才是。” “今儿一日几乎都在下雨,府中的事情不多,这里也有地龙管道,妈无碍的。” “妈的身子还不错。” “那个定坤丹,妈也是时而吃的,效果很好。” “宝丫头,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喝茶!” “明儿就是你的生日了,凤丫头今儿就在操持,奈何……从夜色来看,明儿的天可能不太好。” “多可惜了。” “……” 薛姨妈停下手中的活计,略有无奈的看向宝丫头,才多大,就操心到自己身上了。 真真小大人。 明儿生日,宝丫头就十六岁了。 凤丫头是一个有心的,早早就安排了,和自己说着明儿无论雨雪,都会好好的。 自己自然相信。 只是! 风雪之天,终究不如晴空当头。 自己的宝丫头! 还是那般的懂事,还是那般的令人心疼。 这么晚了,好好歇息才是,自己这里有地龙管道,冷热无碍,果然有碍,也有丸药在。 更不会有碍。 “大观园里用过饭,雨势不停,姊妹们也都在房里,我觉无聊,便是走动走动。” “生日之事,来了这场雨势……未必不好。” “上元节后,两府内外都热闹许多,老太太都有些乏了,太太们也差不多。” “明儿看看戏,听听曲,用一些肴馔,姊妹们好好欢闹说笑一番,就差不多了。” “……” “妈,哥哥……还没回来?” “……” 姣好的容颜多端丽清雅,从同喜手中接过茶水,没有品饮,落于面前的案上。 薛宝钗眉目含笑,看向母亲,看向左右,母亲无碍,自己心中很是欢喜。 生日! 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其实,也非一件重要的事情! 妈说明儿的生日天候不好,多可惜了,其实……未必不是好事,老太太这几日的精神头多寻常。 比起自己的生日,妈的身子无碍,哥哥将心思更为落在丰字号营生上,更为好消息。 妈的身子,的确很好。 每个月都有请医者郎中来的,那种价格不低的定坤丹每隔几日就要服用一粒。 连宫里皇后娘娘都吃的,自然是好东西。 前两日,就请郎中诊脉了一下,郎中所言,妈的身子很不错,就是心神有些损耗,多操劳之故。 妈! 为自己的事情,为哥哥的事情。 自己一直都知道的。 自己的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哥哥的事情……就不一样了,哥哥若是有心有力,丰字号会大不一样的。 刚才进来这里的时候,也有询问丫鬟,丫鬟的回答让自己有些不悦。 哥哥! 近几日……让自己有些……心神不定了。 年初的时候,哥哥明明都信誓旦旦说着要好好操持丰字号,结果……这几日呢? 听张掌事他们所言,哥哥基本上不理事,还是他们处理着,掌事们和哥哥说一些事情,哥哥总是很不耐烦的让他们走。 更甚,哥哥有时还让他们滚开! 这……如何可以? 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