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奇苏信玩心已尽,慕秋寒这才马不停蹄地赶回玉清宗,再过两日,就是除夕了。
一路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悦祥和,而到了玉清山,上下皆是缟素。慕秋寒见此场景,心底猛然一痛,惊如晴天霹雳,以为师尊或者哪位师弟遭遇不测。但随机反映过来,这灵堂不就是为自己设的么。在镜海天城,慕秋寒听闻洗新尘逃亡齐国,想来当日极北之地诸人已安然无恙,而自己却流落“雪海绿洲”,如今已有月旬,全宗上下恐怕以为自己早已殒命极北之地,这才设了灵堂。
慕秋寒带着苏信了玉清山,径直朝玉清殿走去,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见到。这倒也是,玉清宗人烟稀薄,见不到人也并不奇怪。
到了玉清宗正殿,却是剑拔弩张的场面,一拨人马正和师父师弟们对峙。
慕秋寒没有贸然的闯进去,而是带着苏信在殿外瞧了很久,终于看了明白,原来是孟州龙家的人到玉清宗兴师问罪了。这关乎自己与米河的清白,慕秋寒倒是想看看龙家是如何巧舌如簧,将盗窃白银的罪名安插在自己和米河的身上。
“想不到堂堂七宗之一的玉清宗,竟会干出如此鸡鸣狗盗之事,当真让天下人不耻”,龙家使者率先发难,“玉清真人,我敬你是堂堂正道宗师巨擘,请你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玉清真人面色难看极了,这人真是不知死活,“天王老子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要个屁的解释。”
“你是在欺人太甚!”,龙家使者语塞。
慕秋寒对这个龙家使者多少还是有些佩服的,面对玉清真人这样脾气狂暴的绝世高手,居然可以如此咄咄紧逼,若是玉清真人一怒之下,恐怕早已人头落地。不过似乎打定了玉清宗吃亏在前,天下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看,不敢耐他何罢了。
“我们一直感到奇怪,为何令徒早不认亲,晚不认亲,偏偏要选在朝廷押运特派税的时候认亲,原来是打了这么个注意”,龙家使者继续发难。
“放你妈的屁”,米河性子本就直来直往,如今又窝了一肚子火,要不是母亲的遗愿,他怎会跑到龙家认这个父亲,却没想到惹来这么大个麻烦。
玉清真人拉住米河,缓了缓心神,难得平心静气的说道:“还请贵使拿出真凭实据,若再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
“当日在青州,察觉银两失窃,龙图不惜以命相告。慕秋寒与米河被秦慕困在青州,却是锦瑟二当家帮助脱困,这可是整个龙骧右军亲眼所见。再说,锦瑟臭名昭著,天下人人啜泣,如今锦瑟二当家叛逃齐国,你们还要抵赖么。”
“龙图是你们龙家的人,他来个血口喷人,也只是死无对证,任由你们怎么说”,张春生虽然断臂,但经过这些时日调整,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再说,你们也不掂量掂量,玉清宗看的起你们那点银子么”,徐风远显然有些不耐。
龙家使者颇为无奈,却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是慕秋寒和米河盗了黄金,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相信就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们也是被朝廷逼的没有办法,如今王洪祥已死,又找不到银两被盗的丝毫线索,若是交不出盗窃银两的凶手,就是欺君罔上、戏弄朝廷,抄家灭族之罪,思来想去之下,只得把这个罪名安在玉清宗的头上。玉清宗虽然人不多,但玉清却是盛名在外,对抗魔天都,都还指着他出大气力,想来朝廷也不会敢对玉清宗做什么。
“你们仗势欺人,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朗朗晴天,岂容你等嚣狂”,龙家使者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天下人,连我徒儿的命都照看不了,我还顾什么天下人。”,慕秋寒是玉清真人最得意的弟子,二人感情笃厚,情同父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伤心不已。这人却挑在这时候上门兴师问罪,哪怕玉清真人修养再高,也难免震怒,“你要交代,就给你个交代。五日之后,玉清宗上下拜访孟州龙家,我给天下一个交代!若是你们又真凭实据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我要整个龙家为寒儿陪葬!”
陪葬!龙家使者弄巧成拙,本想激一激玉清宗,想来玉清宗是名门正派,碍于情面终会给天下人一个解释,却没想到玉清真人来了这么一出,使者连同一众随从瞬间脸色惨白,变得口齿不清:“你们,你们,自称名门正派,居然居然如此仗势欺人”。
“我何时说过玉清宗是名门正派?”,玉清真人反问道,“玉清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百年前,魔龙天都是如此。百年后,龙家也是如此。若不是你们,寒儿护岂会死在极北冰潮之下。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们便来这一出,真当我玉清宗无人么?”,说道后来,玉清真人愤慨难当,一掌击在左手的木桌上,顿时碎成几块,吓得龙家使者仓皇而逃,慌不择路。
“回去告诉龙家,五日之后,玉清准时拜访。”
待龙家众人远走之后,玉清真人连同众弟子依然十分愤怒,在正厅之中,久久不语。慕秋寒听着玉清的话语,早已泪不成声,一句“寒儿”喊道了慕秋寒心里头,此时再也忍不住奔了出去,大喊一声“师傅”。
听见一声师傅,玉清真人抬头望去,端端见慕秋寒朝着自己奔了过,玉清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宗师身份,与慕秋寒紧紧相拥,一老一少,哭的稀里哗啦。一众师弟见状,也是高兴地不知所以,情至深处,也难免落泪。失而复得之情,在场诸人各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