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风从店里挤出来,要挡在前头,被秦小舟拦下。
秦小舟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谁的口水沫子,忍着恶心,抬头直视滔滔不绝的人,她面前有书生,衣着干净得体,手捧圣贤书,也有拎着鸡鸭讨生活的商贩,此刻,这些人的目标是如此的一致。
讨伐她!
秦小舟大大方方行了一礼,面色从容。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书生纷纷一愣,慢慢闭上了嘴巴。
挑事的粗俗男人见书生们不再说话,一时也尴尬的立住,可是!讨伐之战已经打响,他们可不想这么放弃,于是扯着嗓子嬉笑,“小娘子这是要从卖衣服的掌柜变成卖艺人了?”
这话侮人至极,不过秦小舟心下冷然,面上却不显,“这位大哥此言差矣,我行礼只因这里有读圣贤书的人,我敬重他们。”
读圣贤书这四字一出,几个书生脸就慢慢红了,羞愧地手足无措,堂堂读书人居然也学着市井贩夫走卒在这里讨伐一个女子,简直就是自降身份,侮辱自己!
不过还是有人自认为自己今日之举是正直清廉,规肃风气,“掌柜的,正因着我们读了圣贤书,知道勤俭廉正方能长久,才可治下严明,海晏河清,江山永固,故而来规劝你不可骄奢淫逸。”
三两句,又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秦小舟才不吃这一套,她只知道,人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今日要破这局面,就要让这些人冲突对立,“勤俭自然是极好的,我也不敢奢侈浪费,至于其余道理我一个女子也不明白,就想着你们读书人好,艰苦不容易,因此我想借此店,在丰谷县建一座绣楼,首招你们读书人家里的女子到楼里,工钱待遇比旁人都要好,毕竟要是将来你们高中,也是我们整个丰谷县的脸面,小女子便与有荣焉了。”
几个读书人面色诡异,说不清是喜还是恼,好些读书人家里都是清贫乡下人,一人读书拖累全家,家里缩衣少食几个月才能买一本书,现下要是家里的女子能到绣楼劳作,有工钱拿,那可是雪中送炭啊。
但还是不能轻易被收买,为首之人清咳了一声,“姑娘莫要用这蝇头小利还贿赂我等,我等都是读书人,不为这种俗事所扰。”
秦小舟却不急,“诸位秀才举人自是品行高洁,我的绣楼自然也是规矩严苛的,就如一帆风顺楼一般,只招女子,不许男子入内,诸位不必担忧男女大妨,何况几位家里的女子就是不会刺绣也是无妨的,有年岁的只要爱干净,来绣楼里做饭洗菜,一个月工钱也是三十文,小姑娘可免费来绣楼学刺绣,包吃住,学会后就在绣楼做工,一个月五十文。”
“家里无后顾之忧,诸位才能一心读圣贤书,考取功名不是?至于其余人,自然是没有这待遇的。”
读书人和其余人,瞬间就被区别对待了,有区别就无法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就永远不可能一致对外。
几个书生被高高抬起,面上有光,态度自然便不一样了,不过碍着读书人的面子,平日里也自命清高惯了,此刻都压制着蠢蠢欲动的心,就怕先开口就在同窗面前失了风骨。
“这,这么多!”王秀才先绷不住了,洗菜做饭就是三十文,可比码头那些扛大包的都有钱呢!他还有个七岁的小妹,他老娘前几日还打算要把小妹卖了给他买书,他虽然不忍心小妹被卖可也想要书,这几日正揪心,如今好了,老娘去洗菜做饭,小妹送去绣娘做学徒,还给家里省了一口饭!
他家里贫苦,再这样下去都要读不起书了,还管什么风骨脸面,有钱读书才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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