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他也许是整个草原唯一一个爱亓八的人。
他将这世间的偏爱全部给了亓八,希望他的大侄子可以健康自由的成长,不受任何拘束,感受自由的风,做自己一切想做的事。
他告诉亓八真相,这世上从没有人爱他,希望对方不要沉迷于亲情枷锁,追求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不在没用的地方,浪费时间。
爸爸妈妈相互讨厌,却有共同的敌人小叔。
小叔是整个德拉卡草原上唯一庇佑亓八的光。
带给过亓八很多东西,尤其是生的希望。
想到这里,时肆的眼神不自觉瞥向亓八,忽然觉得对方有点忘恩负义。
明明德拉卡对亓八最好的人是小叔,唯一爱他的人也是小叔。
真正发现亓八被圈养的真相,并为他感到可怜,偷偷给他疼爱的人只有小叔,亓八却对此事只字未提。
把不爱他的父母说成对他充满偏爱,把对他那样好的小叔说成无恶不赦。
而且德拉卡战火纷飞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是小叔起兵谋反,还是小叔与爸爸二者意见不合,争执不下才爆发战争?
爸爸妈妈已经可以基本判定权威坏人,那小叔呢?
他介于二者之间,模糊不定的态度、黑白不分的行为、时而混乱时而清醒的言辞……
小叔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时肆正这么想着背后,突然想起小叔阴冷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转头看去,小叔突然出现在距离二人不到一厘米距离的地方,转身的瞬间还不慎碰到对方的身体。
小叔的笑仍旧是那样阴郁鬼魅,让人摸不清想法,看不透情绪。
亓八没说话,只是木讷摇头。
小叔见此也没有过多为难亓八,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头,“要不要坐下来歇会儿?我给你烧点牛粪。”
毡帐里实在是太冷了,像是许久无人居住。
在长期未使用火炉的情况下,地上的尸体已经出现僵化现象,表层皮肤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碴,血液凝也结成血柱。
小叔帮亓八弄了弄领子,防止寒风顺着脖颈钻进身体,随后拿出几块不知晒了许久的干牛粪扔进火炉。
牛粪的燃烧很快为毡帐带来温暖,时肆能感觉到自己冻硬的双手双脚逐渐回暖。
“每天下雪,快冻死了。”亓八合上眼眸平静的说道。
“是啊,快冻死了。”小叔拿干毛巾浸了热水擦拭桌面,总算将满是血污的桌子擦出一小块儿干净的地方。
小叔拿了个舒适柔软的坐垫,让亓八坐在唯一干净的桌面旁边,随后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过时的暖水袋,倒入滚烫的开水后,放进亓八的掌心。
“德拉卡以前也是四季如春的宝地,只可惜往日风采早已不在。”
小叔的神色很是怀念,似乎对过去故土的梦幻风景表示留恋,“还记得吗?小时候你作为圣子,总是坐在被垫高的宝宝椅里受人参拜,而我就跪在蒲垫上抬头看着你、跟你聊天。”
“咱们两个年岁差不多,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我知道你过得很惨,所以虽然那时候我日子也不顺利,却总是对你多一分怜惜。”
“明明只比你大三岁,却肩负起长辈的义务,希望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时肆站在一旁远远看着,胸口像压了块巨石一样难受,“德拉卡从过去生机盎然,到如今荒芜一片,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