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家的结构与爷爷家类似,老爸老妈被安排在进门左手的大房间。
小小的喜儿却吵闹着要与杨海去睡另外一个小间。
杨海挡住三婶想要发怒的手 ,笑着说“三婶,没事的。”
被三婶打了一下屁股的喜儿,笑嘻嘻的钻进已经铺好的厚被子里面。
搂着他小小身体的杨海久久无法入眠,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他本是一杯倒的酒量。
在无意中被爷爷家储藏室里一瓶人参酒吸引,那散发出来的的酒香让他莫名的心旷神怡,垂涎欲滴。
杨海壮着胆子将酒打开倒在瓶盖里,喝了一口没有以往白酒入口的辛辣,反而是入口芳香,一股热流下肚反冲上头待呼出一口气后,唇齿留香,回味绵长。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喝了个精光!
这让他惊恐万分!
很怕出现什么问题,他可是见过老爸酒醉呕吐撕心裂肺的惨状。
可是一瓶下肚,如饮冰泉毫无酒后反应,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任何不适。
当他隔天迫不及待满心狐疑打开第二瓶标有65度的“大东北”高度烈酒,小心翼翼浅尝辄止。
依然是酒香盈口,一瓶下肚还是如此反应时,没有任何不适。这即是敢于和三叔喝酒的胆量来源。
他低头看看怀中娇小小的喜儿,在他鼻子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然后把被子稍稍拉上一些,把喜儿的小脑袋轻轻摸了摸。
转眼间年三十到了,爷爷奶奶,二叔一家,三叔一家都被大姑通知到家中吃饭。
在已是矿长的姑父派来的面包车上,三叔小声嘟囔着“又在显摆!”
被三婶轻轻打了一下,老爸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二叔开着大东风紧随其后,到了大姑家。这里与陕西家属区一样,矿领导都是二层洋房,苏式风格,方方正正红砖结构。
进得门来客厅超大,竟然还有壁炉,看来之前是提供给老毛子居住的,现在都安排给了这些矿高级干部。
这时大姑的大嗓门充斥着整个小楼!
大声斥责喜儿不要到处乱窜,被三婶紧紧搂在怀里寸步不让出,他的小脑袋只能东张西望,满脸好奇。
大姑傲娇的指东打西述说着客厅里摆设,时不时透漏出来只有矿长级别才能分到这样的洋房,是三选一哟!
旁边就是矿物局局长和局工会主席,说白了这里居住的都是权贵阶层。
二叔二婶是眼冒金星,奉承话是一句接一句。
而大姑则话里话外开始敲打三婶和老妈,挥洒自己的优越感同时露骨的评点三叔和老爸的木讷与内敛,不会来事怎么行哦!
老爸只是低头喝茶并不回应,而杨海不只一次看到三婶悄悄的拉着三叔衣角,防止他暴走!
姑父在外还未回来,大姑家的老大则不屑于参加这样的家庭聚会,在外通宵麻将。
只有两个女儿和小儿子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大姑放肆的表演,游走于亲戚的眼中也有戏谑的神色。
中午时分姑父才姗姗回来,与三位舅子谈话的时候也是话中有话,言谈举止一副领导派头。
甚至就算爷爷旁边也是毫不遮掩,让他们尴尬不已。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酒宴急赶慢赶在下午两点开始,偌大的客厅一摆三桌,男人,女人,小孩儿 。
半个多小时后,姑父看着旁边的大姑说“就不喜欢和老杨家人喝酒,喝不痛快!
唉!早知道这样就该留老贾家那边了!
他刚刚提了副矿长那边人多还都是海量,唉,没意思!”
说完自顾自点上一根烟,全然不顾其他人。
大姑则一脸愤懑看向周围的弟弟和妯娌,二叔,三叔,老爸低着头不说话,
此刻逞能有什么作用就是喝死,也是白白浪费,况且真是家族遗传,无酒英雄。
杨海给旁边的喜儿夹了一块他最喜欢吃的松花皮蛋,然后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三叔身边。
姑父奇怪得看着他把三位的酒杯排一列,倒满。
“姑父,我来陪你喝!”
姑父楞了一下,他这时也感到可能有些过了,正好借坡下驴说了一声
“好!”
“姑父,今天是个好日子。全家难得能聚在一起是个高兴事儿,
能让各位长辈们开心高兴,更是我们作为晚辈的责任。”
姑父惊讶看着他这不卑不亢的举止。
“姑父,我们全家大老远从大西北赶来,我就来一个陕西的敬酒游戏,你看可行?”
“可以啊,老大你家这个不错啊,好,怎么来?”
姑父看了一眼老爸说道,老爸只能给了一个勉强的笑脸。
杨海继续说“陕西的规矩呢是以“三当一”出自“周易八卦,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以我喝三杯姑父你一杯。”
“这个有意思,来”
“我祝姑父一帆风顺,官运亨通!”
说着三杯依次倒入口中,姑父换了大杯说是不欺负小孩也笑着干了。
接下来“祝姑父好事成双”“三阳开泰,芝麻开花节节高,步步高升”
“四平八稳,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大展宏图”“六六大顺,升官发财”
“旗开得胜,齐心协力”“八面威风,八面玲珑”“久经考验,再接再厉”
“十全十美,全家安康!”
伴随着每次三杯次次干。眼见着姑父的眼神开始游离,茫然,坐姿不稳,颤颤巍巍。
杨海急忙停下来举杯的手,到嘴边的祝酒词也强行吞了回去。
大姑也赶忙端来醒酒的浓汤,在姑父嘟囔着“再来”中给慢慢灌下去。
然后几人强拉硬拽把醉的一塌糊涂的他搀回卧室,
大姑手忙脚乱还不忘在杨海的背上重重来了一下。
杨海撇撇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没有看其他人不可思议的眼神。
喝了一口饮料就把手指搭在手腕处,脉搏正常。
第二天下午大姑又指挥大家集合,找了人拍了一张全家福后就自作主张宣布聚会结束,各回各家。
分别时姑父意犹未尽拉着杨海还要继续来一场,吓得大姑紧拉慢拖把姑父推进局里配给的吉普车,一溜烟走了。
二叔二婶本想再套套近乎一看如此,也开着自己的大东风带领自己一家子悻悻离开。
姑父所派的面包则拉上其他人开始回转,在爷爷,奶奶快到家附近老爸交代姐姐哥哥几句放下他们,一并开到了三叔家。
满脸疑惑的三叔三婶打开院中的大门,杨海把喜儿拉住说了声带他买呲花就借故离开。
摸不着头脑的三叔把老爸迎进里屋,脱鞋,盘腿上炕。
三婶在老妈帮助下,在厨房把压着的煤饼的火炉用炉钩捅燃,小声的问:
“大嫂,是不是有啥事儿呀?”
老妈眼泪掉了下来,叹口气没有说话。
老爸与三叔盘腿坐在炕上,偏头点着他火柴上的烟。
抽了一半见三婶与老妈端着茶进来,才对三叔三婶说:
“老三,有这么个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能不能成都没关系,你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没啥说的”
说完也深深叹一口气。
三叔与三婶对视一眼
“大哥,你还没说什么事儿呢,说出来商量商量也好吧?”
这时坐在老爸身后炕边的老妈开始抹起了眼泪。
老爸继续说道“老三,是这样。我们家的小二想留在东北上学,就跟着你,你看能不能行?”
“啊?!”
三叔扭头看了三婶一眼后把斟满茶水的大茶缸子推了推,
“怎么回事,大哥。”
老爸喝口茶水,长吁一口说“这样子的,老三,前几天我们家小二就给我们说想留在东北上学,
主要就是想换个环境发奋读书出人头地。
昨天看着咱们被大姐压得那么憋屈,他们太势利眼!晚上他又找我和你大嫂说了这事,
所以,我觉得也许能成。再说小二这个有血亲的人在你们身边,抱子得子,你们不是还想再生一个不是吗?这样可能性就大一些对吧!?”
艰难的说完后,老爸又拿起桌上的长白山狠狠吸了一口,在三叔三婶惊愕的对视中思绪又回到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