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胧月心思一动,抬头望了望城外军营的方向,阿爹他们都去军营十多天了,也没有回来过,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据说羌人已经在对岸造船了,他们想要继续南下攻城掠地,而赣江作为南方的第一道战线,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所以万万不能失守。
城外,军中大营。
一座座帐篷安扎在赣江边,军营里的士兵正在进行操练,拿着长枪和短刀进行对拼,声威震天。
营地后方,一批工匠正在赶制弓箭,由于是水上作战,所以军中对弓箭这类武器的需求量极其庞大。
张副将发话了,他们今天要赶制出一万支木箭,不然就要被军法处置。
眼看战事也越来越吃紧,将士们的神经也越来越紧张。
不过备战的紧张气氛并没有传到城里,长春城里还是一片岁月静好,城里的人们依旧安居乐业,生活得舒服自在。
因为他们相信,大袁战无不胜的水军一定能护佑一方平安。
早年,袁王还在为大兴效力的时候,曾经率领水师三下南洋,将侵扰南洋沿岸的倭寇杀得片甲不留,大大小小的战役百余场,从无败绩。
所以后来袁王反出大兴的时候,很多人看好他,纷纷前来拜谒交好。
“叮叮当当”
铁锤与砧板撞出火花,一支支乌黑的箭头在烧红的砧板上淬炼。
“呲啦呲啦”
烧红的箭头被浸入水中冷却,蒸腾起一大团上浮的白雾,然后冷却好的箭头会被装进竹筐,然后运到其他工匠那里打磨。
工匠们磨箭头的磨箭头,打铁的打铁,刨木头的刨木头,这些都是苦力活,每一个工匠的手上都起满了厚厚的老茧。
因为战事吃紧,他们也没有时间打理自己,每个人都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他们每天一睁眼就是干活,一闭眼就是睡觉。
然而在一堆认真工作的工匠中,有一个男子跟其他人显得有些不一样。
他穿着整洁的灰色布衣,头发也有条不紊地梳在脑后,胡子也理得很顺,没有一处打结的地方,整个人看上去干净爽朗。
他的脚边放着两大桶桐油,他的工作就是将其他工匠削好的木箭泡进桐油里,然后等一段时间再拿出来。
现在这个季节天气寒冷干燥,为了预防木箭开裂,需要在木箭外面涂上一层桐油。
本来木箭上的桐油是需要用刷子一遍一遍刷上去,但是许景阳嫌麻烦,觉得能用就行了,讲究那么多干嘛,于是就直接将一整桶的木箭倒进桐油中浸泡。
然后他还专门用竹子做了一个漏油的大竹筛,将泡好的木箭捞出,然后往竹筛上一放,再晃动晃动竹筛,木箭上多余的桐油就顺着小孔滴到了桶里。
晃动竹筛的时候,木箭上多余的桐油还能被晃动均匀,出来的效果和一层一层刷上的没差。
不过这个方法还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费油。
用许景阳的话来说,这就叫做懒人有懒办法。
所以他的工作很闲,闲到能一边泡桐油,一边斗蝈蝈。
因为许景阳是个木匠,编进了后勤军,所以不必上阵杀敌,只需要在后方冶炼兵器。
而由于他与张副将关系好,本身又是个不大不小的校尉,所以巡查的将士看见许景阳偷懒,顶多上去说教两句,也不会真得扬起鞭子惩罚他。
每次许景阳都是顶着说教,赔了几句笑脸,等巡查的将士走了之后,又拿出了他的蝈蝈笼子。
许景阳自从进了军营之后,就找到了一项新的乐趣——养蝈蝈。
因为军营里实在没什么好玩的,除了摔跤喝酒吹牛之外,也没有其他娱乐。
平常不干活的时候,他就钻进草丛,循着声音去找那绿色的小虫,甚至还编织了一个草篓子来养蝈蝈。
不过现在天越来越冷了,蝈蝈也越来越难寻,前天在草窝里抓了一只花翎蝈蝈,让他高兴了半天。
不过如果寻虫这件事情让许阿玖来,他一个响指,就会有上百只蝈蝈围着许景阳叫唤。
看见巡逻的军官走远,许景阳将一大桶木箭倒进桐油中浸泡,然后从稻草堆里拎出自己的蝈蝈笼子,又开始逗弄起了蝈蝈。
笼子里关着一只很漂亮的绿色小虫,那只蝈蝈身体有拇指大小,浑身翠绿又带点透明,在灯光下呈现一种玉色的光泽,蹬着一对毛茸茸的细长触脚,搓着薄如蝉翼的翅膀,琥珀色的眼睛机灵地转动着,姿态活灵活现。
此时,许景阳正全神贯注地逗弄着花翎蝈蝈,丝毫没注意出现在他后背的方启山将军。
“你干什么呢?”
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许景阳身后传来。
但是许景阳此时有点入迷,没有听见身后的动静,而方启山旁边的张祥看得是冷汗直流。
见许景阳没听见,方启山上前猛地拍了一下许景阳的头:“跟你说话呢!”
被冷不丁拍了一巴掌的许景阳十分气愤,转身破口大骂:“谁!是谁!居然敢背后偷袭朕,朕要诛灭他九族!”
“许景阳!军营重地,你不好好干活,你居然在这斗蝈蝈!”张祥表面气得火冒三丈,心底却在想,兄弟啊兄弟,这次你自求多福吧。
方启山板着脸,被偷懒摸鱼的许景阳气得不轻:“你还想诛灭我九族?我先让你人头落地!”
说着,方启山就命令士兵带走许景阳,要将他军法处置。
张祥连忙上前劝说:“万万不可啊将军,听说他家有女儿进了宫,圣上还有意让许家的女儿当皇后,许家以后说不定是皇亲国戚,咱得手下留情。”
而这话,在许景阳耳朵里却变成了:“嗯?我家月儿要当皇后?”
禅行者pupu-de九六班张子涛感谢宝子们的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