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千万不要买他们许记盐铺的盐,吃了会中毒的啊,唉哟我可怜的儿啊。”
老妇人拿着手帕一边哭一边嚎,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挤成一堆,犹如一团揉皱的草纸。
一些本来想买盐的人,看到这里顿时缩回了手,一些已经买到盐的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手里的竹筒盐退回去。
许伟见状有些急了,连忙摆手:“哎哎,乡亲们,你们千万别信,这事肯定和我们许记盐铺没有关系,我们自己吃得也是竹筒盐,从来没有中过毒啊。”
“哼,你们还不承认?柳大夫,请你给大家说说,我儿到底是怎么犯得病!”老妇人往后一退,把身后的柳大夫推了出来。
戴着郎中帽的柳大夫站出来,拱了拱手道:“这位老妇的儿子,全身发紫,口唇乌黑,脉膊跳动极快,这的确是盐中毒的症状。”
沈银星和胧月注意到这个柳大夫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怂着肩,头部微微向一边倾斜,眼睛睁得很大,下巴高高抬起,而且还时不时舔一下嘴角。
这些不经意的肢体语言,暴露了柳大夫的内心其实非常不安,说明他极有可能在说谎。
沈银星听完大夫的话,挽了挽袖子,从铺子里走出来,直接奔向躺在担架上的男子,胧月也紧随其后。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还要干什么?我儿都被你们害成这样了!”老妇人看到来势汹汹的沈银星,吓得后退了半步。
“来看看你儿子还有多少时日。”沈银星冷笑一声,然后揭开男子身上的白布。
只见担架上的男子确实是全身发紫,口唇发乌,身体还一直打哆嗦,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胧月拧起眉头,问向柳大夫:“你确定这个人中毒是吃盐导致?而不是因为吃了什么毒蘑菇,毒果子?”
“嗯?你这小女娃是在质疑我的医术?”柳大夫粗着嗓子吼向胧月。
胧月摇摇头:“不不不,柳大夫,我不质疑您的医术,我只是质疑你跟这些人串通起来,一起污蔑我们许记盐铺。”
“你你你你个小女娃空口无凭,怎么能张口乱说。”柳大夫被戳中心事,声音瞬间拔高,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赖皮狗。
胧月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朝着围在一旁的人群说道:“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接下来,我想和柳大夫当面对质一下,请大家做个证。”
不等柳大夫答话,一旁的老妇人就跳了出来:“对质就对质,谁怕谁啊?”
胧月拍了拍小手:“好,阿娘,先将这老婆子打晕,免得他们临时串供。”
沈银星办事那是雷厉风行,胧月话音刚落,老婆婆就被沈银星一记手刀砍晕。
胧月对此很满意,对,咱就是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
紧接着,胧月走到柳大夫面前问道:“柳大夫可知道这病人在病发前吃了哪些食物?”
“哪些食物?”柳大夫听完皱了皱眉头,然后支支吾吾道:“就是些寻常的五谷杂粮啊”
“说具体些,他是吃了米饭馒头还是萝卜白菜?像这种食物中毒的症状,你一个大夫,看病的时候,不可能不问病人之前都吃了什么吧?”
柳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呃应该是吃了些米饭和青菜萝卜,就是些寻常的粮食和蔬菜。”
“你确定吗?”胧月凑到柳大夫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到。
“呃左右不过就是这些了”柳大夫摸了摸鼻尖,心里却一阵发虚,这可咋办啊,大管家可没教咱们说别的了
胧月又问:“那好,你可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可曾娶妻生子?”
柳大夫瞪着眼睛:“这些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个看病的大夫,我又不是查户籍的。”
胧月冷笑,一问三不知,真是漏洞百出。
这下基本可以断定这几人就是来搞事情的,而且做戏都没做全,剧本和台词也写得稀烂。
至于几人背后的东家是谁,那也是昭然若揭。
公孙家几乎承包了整个河北的盐业,除了他还会有谁在背后捣乱。
胧月转了转眼珠子:“好,阿娘你现在把那个老妇人弄醒,我也有话要问她。”
接着,沈银星扶起地上的老妇人,然后猛掐她的人中。
几分钟后,老妇人懵懵地睁开眼睛。
“老婆子,我问你,躺在这担架上的是你儿子吗?”胧月指了指担架上挺尸的男子。
“呜呜呜,你说啥呢,他当然是我可怜的儿子啊”老妇人一醒来就开始哭,一副撕心裂肺的样子。
胧月瞥了她一眼,这老婆子还真是敬业,演得有模有样的。
胧月:“那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可曾娶妻生子?”
“呃呃他他当然是我儿子,我儿子叫李大狗,住在城郊东,家中尚未娶妻。”老妇人也是支支吾吾了一番。
胧月再问:“那你儿子发病前都吃了哪些东西?”
老妇人:“呃吃的都是寻常饭菜,就是些普通的玉米窝头和辣椒茄子,所以出问题的肯定是你们家的盐!”
柳大夫一看这老婆子说岔嘴了,连忙想纠正她,结果旁边的沈银星眼疾手快,死死捂住了柳大夫的嘴巴。
胧月又问:“既然你认定是吃东西中的毒,那么柳大夫给你儿子看病之前,没有问你儿子都吃了些什么吗?”
“啊这问了啊,反正我儿子就是吃了这些寻常饭菜,没吃别得了。”老妇人瞪了瞪眼:“还好我没来得及吃,不然现在也和我儿子一样全身中毒发紫了。”
胧月假装奇怪道:“那就奇怪了,你为什么和柳大夫说得不一样呢?你说你儿子中毒前吃的是玉米窝头和辣椒茄子,而柳大夫却说吃的是米饭和萝卜青菜,你们的说法为什么不一样呢?”
旁边的众人也开始怀疑起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啊啊啊!我记错了,她儿子中毒前,吃的确实是玉米窝头和辣椒茄子,我刚刚记错了。”柳大夫极力挣脱沈银星的控制,然后连忙出声补救。
胧月笑了笑:“哼哼,你是记错了呢?还是专门来朝我们许家盐铺泼脏水的呢?”
旁边围观的群众一听,确实有可能啊,望闻问切可是大夫行医的基本功,如果病人是吃东西中了毒,那么大夫一定会弄清楚病人之前都吃了哪些东西。
现在这个柳大夫和老妇人的说法都不一样,他们极有可能是联合在一起污蔑许记盐铺。
老妇人也是把脸一横:“哼,这能说明什么?仅凭这个你们就要反咬一口?我儿子可是确确实实躺在这了!大夫说这就是吃了毒盐导致的!”
胧月:“唉哟,您可真就赖上我们了呗?行,您可以找大夫作证,我也可以找大夫替我们作证。”
接着,胧月拍了拍小手,周围的人堆里就闪出了两个身影。
一个人是弯着腰喘着粗气的许伟,而另一个人则是多日不见的黄大夫。
其实刚刚那段当场对质的戏码,只不过是胧月用来拖延时间的手段,好让许伟赶紧去找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