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人间炼狱

天空中阴霾密布，苍茫的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举目四望，随处可见残破分解的尸身，有的属于丑恶的深潜者，有的属于怪异的两栖海兽，当然也有身披甲胄的帝国士兵，纷纷倒毙在血泊之中，浸透鲜血的残衣包裹着模糊的血肉，渐渐冰凉的手掌中依然紧紧握住折损成半截的武器，至死不肯放手。

仍有那垂死挣扎之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在无数残肢断臂间奋力爬行，徒劳地试图逃离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间炼狱。

汩汩血水渗入泥土之中，将大地浸染成了一片黑红之色，站立在这片深沉的血色之地，净天佣兵团众人不发一语，他们的面色或是苍白，或是涨红，或是铁青，内心五味杂陈，难以言喻。就连一向最是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吟游诗人，面对眼前的惨烈景象，也不再有心情插科打诨。

突然，一只血红色的手掌一把拽住了李清照的脚踝，吓得她尖叫不止。

仔细一看，才发现血手的主人是一名披着帝国制式铠甲的人类士兵，一片血污的面孔上依稀能看得出稚气未脱，似乎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青葱少年，略显稚嫩的面庞上犹自透露出希望与绝望交织的复杂神色，渗着血水的嘴里不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仿佛在恳求眼前的人们救他一命。

但是很可惜，谁也救不了他，因为他此时只剩下了半个身躯，腰部以下的部位早已经不知所踪，裸露在外的肠子和内脏器官清晰可见。

玄矶重重地一声叹息，闭上双眼不忍再看。他只是个修真者，而不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大罗金仙，对此也无能为力。

火之王面沉似水，伸手朝地上一指，一团猛烈的火焰将这仅剩半个身体的少年士兵包裹在内，瞬间将他焚烧殆尽。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仁慈，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减少他的痛苦折磨，给他一个痛痛快快的解脱。

“混蛋！这些该死的异族怪物……”罗格铁青着脸怒吼道。

他虽然拥有多年佣兵经历，但这种惨绝人寰的大规模战争场面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内心深受震撼。

艾伦沉声道：“父神……不，大衮肯定已经苏醒了，不然深潜者绝不可能开始大举进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些家伙的狡诈本性……”

达达尼昂冷冷地说：“是啊，你当然了解它们，毕竟那些该死的深海怪物都是你的同类。”

艾伦罕见地没有和他斗嘴，而是沉默良久，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唉……你说得没错，对于这一点我无从辩解，我也能理解你们或多或少的迁怒于我，但是请你们明白，天生血脉这种东西也不是我能够自由选择的……我不敢苛求大家能完全信任我，我只希望你们能把我看作拥有深潜者血脉的人类，而不是拥有人类血脉的深潜者，这就足够了。”

“我相信你。我信任这个佣兵团里的每一名成员。”团长玄矶发话道，极其简短的一句话，却发自肺腑，斩钉截铁。

李清照听后忽然面色一暗，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深深地垂下了头。

“走吧，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傻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我们快点赶去镇中心看看。我依稀能听到一点动静，那里的战斗好像还在继续。”火之王说完，也不等众人，耀眼的火翼瞬间伸展开来，当先向着小镇深处飞去，犹如一颗火流星般，一闪即逝。

“等……唉，算了，我们也快些赶过去吧。”玄矶立刻对众人说道。

“嗯？这个是……”

已经化为人形的巨龙阿莉克丝抬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