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踏出一步,仅仅只有一步。
“怎么,不去么?那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徒弟呢。”四处飘散的魔气围绕长安,阴测测地说:“好歹也是你一手教养的徒弟。”
长安额间的堕神印忽闪忽灭。
魔物还在他耳边阴测测地说话,可他的眼睛却钉在了跪地的泠落身上。
锁魔塔高层塌的像个没糊好的糖浆,漫天的魔气弥漫。但只有槃瓠一人对抗。
这一行人,伤的伤,晕的晕,还有两个不嫌事大的在发呆。
于是乎,就剩了受着轻伤的槃瓠一人抵御魔物。
好歹也是战神,多少也是能看的。大半的魔物被他斩于剑下,只有小部分缠着长安。
这样下去可不行,现在飞出来的只是魔物,若是那些积怨已深的堕神再出来几个,那槃瓠可就挡不住了。
槃瓠大怒:“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不打算帮我吗!夜修罗!!!”
月相思被夜修罗灌了神力,多少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厌厌地推了推人,委委屈屈地盘腿,运转那一点神力通入灵脉。
嘶……抽抽的疼。
压榨过剩的灵脉经不起神力的冲刷,稍不注意就容易出问题。
但是这个环境不适合月相思重修神力,毕竟漫天都是魔物魔气的,而现在的月相思一看就是最弱的那个,有个脑子的都知道该弄谁,月相思的处境十分不利。
都怪夜修罗!
月相思气愤又小心地推着神力,缓慢的运转一周天,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伤痕累累的灵脉。
夜修罗无奈地看着月相思皱眉吸气惨兮兮的样子,忽略了空中槃瓠的惨叫:“夜修罗啊啊啊!快过来啊啊!!”抬手下了结界把人罩着。
但他并不打算离开,只动了动食中两指,修罗神剑直飞槃瓠身旁,将他周围的魔物都清理了个干净。
槃瓠:“……”这作孽的,也不早点出手!
泠落依然还在地上,而长安已走到了她跟前。
长安:“为何?”
泠落浑身一颤。
为何会弃仙成魔,为何会成为魔尊,为何……会叛出师门。
长安拎起泠落的衣领怒道:“究竟为何?!”
是啊,究竟为何呢?
泠落苦涩道:“师傅,你试过和狗犬畜生抢食么?”
在海晏河清,闹市街角里,要和凶猛地畜生抢食物,要和年长的乞丐抢地盘睡大街。还要顾着一个妹妹。
她们是女孩。
女孩的作用可大了。妓院,人牙婆,甚至是卖给大户人家和戏院都有银子铜钱可以收。
泠落怕极了,小时候的流浪经历使她每天每夜甚至是睡眠都绷着一根神经,深怕在睡眠中被人抱走卖掉。
尤其是泠鸢,她一直被泠落保护着,躲在姐姐的羽翼之下,她太好骗了。
长安看见泠落眼中的酸楚,怔愣一下,随后想起了血腥的一幕幕,眼底漫上一片猩红,指尖扣上泠落的颈间,冷笑道:“你什么意思?拜本君为师就是为了学艺然后出去杀人报仇吗?!”
泠落没理扣住她命门的手,跪起身道:“是又怎样?!那些自诩名门望族,修仙道士,哪一个看见我这类的杂碎不是狠狠啐上一口?还有的甚至对我拔刀相向!”双眼直视长安,泠落又道:“您教我的‘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我始终做不到。因为我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像我一样!”
长安恍惚。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是什么时候教她的呢?
似乎是很久以前。
咚咚。
泠落咬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跪在地上呈上荆条,倔强地看着面前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