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啊。”
“是啊,你公公从小把你养到大,你不说报恩也就罢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秋月,你公公对你不错,我看你就安心带着三个孩子留在村里吧,外面的生活和你没关系。”
“……”
面对众人的道德绑架,林秋月一向胆小怯懦的性格瞬间妥协了。
眼见着她要退缩,这时,伊秋水站了出来。
“都给我闭嘴。”
伊秋水走到那些人面前,指着扈海涛道。
“我是林秋月的姐姐,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吧。”
于是,伊秋水当着众人的面,把当年伊父母托扈海涛照顾孩子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把之后派了几波人过来寻亲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就是扈海涛如何骗过寻亲的人的丑陋罪行也一一数落出来。
“你们说说,我该不该把自己的亲妹妹带走,而这个做下伤天害理的扈海涛该不该死?”
伊秋水双手叉腰,杏眸圆睁质问他们。
那些人听了事情经过之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情绪激动了,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
扈海涛做下这种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帮着说话。
不过,伊秋水太小看这帮人的无耻嘴脸了。
他们仗着都是一个家族的,抱着帮亲不帮理的态度道,
“可即使像你说的那样,也不能说把人带走就带走啊,不管以前如何,可是现在林秋月现在是扈家的儿媳妇了,她是扈家人,她的去留自然扈家做主。”
一个族人道。
“是啊,怎么说也养了她几十年,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吧。”
“就是,这是咱们扈家的事,你们外人没权利插手我们自己家的事。”
听着他们不要脸的话,伊秋水气得脸色铁青。
“闭嘴吧,一帮贱人。”
伊秋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失态,竟然被逼的破口大骂,这完全和她平时的修养不符。
“我是外人?”
伊秋水指了指自己,然后气急而笑道:“我要是外人,你们算什么东西?”
“今天,我就要把我妹妹带走,我看谁敢拦着。”
扈海涛闻言,上去一步,拦着伊秋水面前。
“想带走我儿媳妇,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伊秋水闻言,笑了笑。
然后突然吼道:“招娣。”
话音未落,身后就有一个身影闪过。
“砰!”
众人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扈海涛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落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庞大的身躯砸起满地的尘土。
扈海涛胸脯剧烈的起伏,嘴角溢出鲜血,两个眼皮翻了翻,然后昏死过去。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整个院子安静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久久,众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现在还有谁要拦我?”
伊秋水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姿态俯视众人,眸子里从未有过的决绝。
那些扈家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长者走了出来。
他来到林秋月身边两米多远的地方停下,以一副商量的口吻道,
“秋月,你真的要离开吗?你走了,你公公怎么办?”
林秋月见姐姐为自己出气,前所未有的心情舒畅。
这么些年压抑的生活终于得到了释放,这一刻,她感到身边有个亲人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三叔公,我是一定要走的,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至于我公公……刚才我说过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三叔公:“可是……”
三叔公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道:“你带着连个丫头走可以,我们不拦着,但是你能不能把三蛋留下,也好给扈家留条根啊?”
林秋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三叔公,对不住了,孩子我一个都不能留下,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现在我还不容易和家人团聚了,我是不会抛下他们任何一个的。”
“秋月啊,三叔公求你了,就把三蛋留下吧,你要是把他带走了,你公公这一脉就真的要绝后了。”
伊秋水见状,连忙过来道:“扈家绝不绝后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伊家都没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脸说这些。”
“还有,我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不仅把三个孩子带走,我还打算让他们认祖归宗,改回伊姓。”
三叔公一听,眉头都皱一块了。
“这……这……”
“秋月啊,做人不可以这样啊,你这样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伊秋水一听,直接说道:“呸,你们没资格说这种话,当初扈海涛故意让我们伊家骨肉分离,你怎么不这么说了?”
“还有,故意捏造和隐瞒烈士后代死亡消息,这是犯法的,你们知道吗?”
“要不是看着他抚养我妹妹恩情的份上,我一准让他进去踩缝纫机。”
三叔公听了,被怼的哑口无言。
慢慢回身和族人商量了一番,再次走了过来。
“秋月,三蛋你可以带走,但是能不能留个丫头啊,不管怎么样,也要给你公公留条后啊?”
“不行,我谁都不留。”
林秋月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一个都不舍得。”
“对,一个不留,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伊秋水附和道。
三叔公纠结了一下,然后道:“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你就不怕我们报官吗?”
“行啊,报官就报官,看看官府会不会治你们罪。”伊秋水道。
不管玩黑的还是白的,都不怕他们。
三叔公回头再次看向族人,族人此刻全都低着头不说话。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伊秋水这帮人来头不小,衣着体面,又开着小汽车,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报官他们占不了便宜,打架他们就更不行了。
思来想去,他们也只能作罢。
“秋月,你带不带走孩子的事先不说了,但是你公公的事怎么办?”
“他现在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医药费什么的……”
说完,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秋月。
林秋月闻言,看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扈海涛一眼,脸上全是纠结之色。
不管怎么说,扈海涛也养了他三十多年,哪怕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几十年的亲情还在的,不能说断就断的。
她微微沉思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手帕。
打开手帕,里面露出一沓钱。
数了几下,最后连同手帕一块递给了三叔公。
“三叔公,这是我昨天买柑橘的钱,也是我所有的家当。”
“这点钱你拿钱,给爹请个大夫吧。”
伊秋水见状,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杨军一个眼神止住了,并冲他摇了摇头。
伊秋水见状,立马明白过来。
这个时候,不能阻止林秋月尽孝的心思,要不然可能事与愿违,适得其反,最后得不偿失。
不管怎么说,毕竟父女一场缘分,不让林秋月尽一尽心意也说不过去。
这笔钱花了,也算是对这段缘分做了个了结。
三叔公见钱不少,足有二百多,眼睛顿时亮了。
他也没想到林秋月会这么大方,竟然把全部家底都留下来来,说明这丫头还是有点良心的。
“秋月……”
“三叔公,孩子的事恕我不能答应您。”
林秋月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开口把后路堵死。
三叔公闻言,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这样吧。”
说完,眼睛一红,哽咽道:“丫头,以后有机会了,常回来看看。”
说完,拿着钱颤巍巍的转手走了。
三叔公挥了挥手,然后他那些族人抬着昏迷不醒的扈海涛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林秋月突然抱头蹲在地上哭了。
她哭的非常伤心,似乎有一丝委屈和愧疚的意思。
伊秋水刚要去劝,却被杨军拉住了。
“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要说林秋月真的对扈家绝情那是不可能的,她是当事人,心里承受者极大的委屈和压力。
毕竟是生活在一起几十年的亲人,彼此之间的亲情不是说断就能断了的。
杨军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抚平这一切。
“大丫,二丫,过来。”
杨军把两个外甥女叫到跟前,轻声道:“你们去收拾东西,待会儿咱们就回城。”
“知道了,姨夫。”
“对了,只捡重要的东西收拾,衣服被褥什么的就不要了,回城咱们买新的。”杨军叮嘱了一句。
然后,杨军就吩咐众人进去帮忙。
林秋月哭了一会后,终于情绪稳定了。
她用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一脸坚毅的目光对伊秋水道,
“姐,回城之前,我想先去给爸妈磕个头,然后认祖归宗。”
伊秋水闻言,欣慰的眼神看着她,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对着嘞,咱们先去看看爸妈,然后再回城。”
随后,林秋月进屋收拾东西。
一个小时后,一行人站在门外。
林秋月带着三个孩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子,一脸不舍的样子。
“好好看看吧,说不定以后就不回来了。”林秋月对孩子道。
然后,她连门都不锁,毅然决然道:“孩子们,妈带你们重新开始生活。”
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