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高澄少年的喉结动了一下。
“呃……”
“我若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跟着宇文泰走了?”
步瑶认真想了想,“世子本来也是要将我送人的,那人是宇文泰还是其他人,并无所谓。”
揽在腰上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看来……是生气了……”高澄隐隐透出一丝笑意,嘴角飞扬,又刻意屏住。
“奴婢不敢。”
“自称奴婢便是跟我赌气,在别人面前不是好好的自称妾身的吗?”高澄笑意更浓,“还是你仍旧想做一人的正妻?”
“如果条件允许,我真的仍旧这样想。”
高澄渐渐收敛笑意,“你那玄哥哥,不就等着娶你做正妻的么?”
步瑶心头一顿,“你总是背后调查别人。”
“我知道你对他无意,你那玄哥哥才是安全的。你若对他有意,我岂会留他到今日?”高澄的狠戾仿佛天生带来,说得如同吃饭睡觉一般如常。
“世子说得好没道理!我本就是一个你可以送来送去的妾侍,你又何必在意我心里想什么?玄哥哥只是想保护我,你又何必非要置人于死地!”
“嘶……”高澄不由得叫出来,“你想谋杀亲夫吗?”
步瑶这才发现,抓着他的地方,似乎有些湿冷,再一看手上,殷红片片。
“你……受伤了?”
“宇文泰刺的……他以为蒙面我便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装作不知,我早知道带你走的是他!此人野心勃勃,我必除之!”
这少年太过聪明,寻常手段根本瞒不了他什么。步瑶暗暗的有些害怕,却又有些紧张,手里殷红的血迹,的确是为了救她才弄的。纵然知道这段历史,却仍旧有太多的看不透。
又不知过了多久的颠簸,世子府到了。路途太久,步瑶已是昏昏欲睡,高澄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仿佛听见他又交代了什么事,睁开眼已经到了扶摇馆。
远远看见南歌与上舞等在那里,可看高澄的脸色却又不敢上前说话,只恨恨地盯着步瑶,横睨几眼,便走开了。
高澄飞身下马,披在步瑶身上的貂里披风也跟着没了,步瑶只觉得冷风袭来,转而又被高澄抱下了马。高澄不由分说,又把步瑶裹在披风里,一同走入温暖的正殿。
“世子,叫府医过来看看吧,出了很多血。”
“无妨,你帮我包扎便可。”
步瑶神色慌张,低头吱唔道:“嗯……我不太会包,怕包得……”
高澄轻轻一笑,一眼看透,“你放心,我今天不会对你如何。只是累极了,想找个地方休息片刻。”
步瑶红了脸,听得此话,安心了几分,“奴婢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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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丞相府内,高洋所居的齐天阁内,一片狼藉。
“公、公子息怒!”一黑衣人匍匐在地面,身边皆是碎杯碎碗,还有散发着浓郁刺鼻的烈酒味。
“我没听错吧,我哥哥压根没认出带走慕容月的是宇文泰?”
“是,据安插在大公子身边的人说,宇文泰全程蒙面,连慕容姑娘也不知对方是谁。”
“本想顺水推舟,让哥哥再多一个劲敌……这点事,你们竟然都没做好。”
“二公子,丞相已经因为郑氏恼了大公子,也不算一点收获也没有,谁知道郑氏正好去了林子里,大公子又把郑氏当成慕容姑娘抱在怀中。”
“你知道什么,郑氏的事可不是凑巧,郑氏是谁的人我还不知,你叫人在郑氏身边安放一个眼线。这样下去,不是高澄他继续得意,便是尔朱姐妹得意了,还有我什么事!”
“是!属下一定办好!”
“还有,上次那些道人查不出缘由,也就作罢。这次一定要借皇上的手,让哥哥无力在父亲面前表现。”
“属下遵命。还有一事……慕容燕姑娘,我们也已经查到,和她一起的人,真的是娄将军。”
“娄昭!舅舅他不但是哥哥的人,还敢下手跟我抢女人……”
“公子,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我已经受够了装疯卖傻,连母亲也视我为蝼蚁一般!容我想想……”
高洋抬头,从齐天阁看出去的天空,实在过于狭窄。沉水色的天际微微透出一抹熹光,天,就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