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

41(三十)下

虽是头一次留宿外面,李娜这一觉倒睡得不错,只是醒来发现在陌生的房间,又是一个人,突然有点懵。她开始想念儿子,担心孩子昨晚没好好吃饭,担心徐哲民不会哄孩子睡觉,于是赶紧起床,穿好衣服便走。

周末的早上人们都起的晚,如今外面还在下雨,天蒙蒙亮,她看见她的车已经好好地停在俞晓涵家门口的停车道上,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出门回家。

到家以为也是一片宁静,没想徐哲民正清醒地坐在沙发上,见她进来,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怔。

李娜发现他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衣服,正觉奇怪,他已朝她走来,她才看清他神色疲累,眼睛里布满血丝,胡子也没刮,竟像一夜没睡。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就那几秒钟里,他眼里闪过很多情绪,最后只说了句:“昨晚我们一直等你。”

“昨晚我跟菲利斯在一起。”

说完抬起头看着他,感觉他的神情更灰败,又问:“丁丁还在睡?”

他无声点了点头。

“那,那我先上楼。”

她逃回楼上房间,拿了衣服便走进浴室。

徐哲民听到楼上哗哗的水声,知道她在洗澡。是了,她喜欢早上洗澡,尤其前一晚做/爱后,第二天早上必定洗澡。想到这里,心更是一沉。

李娜洗完澡出来,就见徐哲民神情阴郁地站在房门口,差点吓一跳。她绕过他往儿子房间走去,不意却被他紧紧拽住手。

“你干什么?”她冷着脸问。

他不说话,只看着她。刚洗完澡的她身上有淡淡柠檬香,肌肤是粉红的。他不想放开,一点都不想放开。

“放手!”她试图甩开他的手,哪知他这回用了劲,甩都甩不开。

“他对你好不好?”他突然问。

她一怔。

“他到底对你好不好?”他提高了声音问,神情难掩痛苦失落。

她的心抽动,看着他,终于微微点了下头。

他顿时放开了她,终于还是放开了。

转身离开前说道:“我会尽快搬,以后别在外面过夜了。”

李娜躺在儿子的小床上,小家伙慢慢转醒,一见是妈妈,一股脑儿跟她说话:“妈妈,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我跟爸爸等你吃蛋糕呢,昨天我们买了一个好大的蛋糕,爸爸不让我吃,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爸爸都给你准备了礼物,你看到蛋糕了吗?就在冰箱里,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她将脸埋在儿子的枕头里,枕头湿了一大片,她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但是控制不住,不禁双手环抱住儿子小小的身躯。孩子发现了妈妈的异常,也不说话了,只伸手抚着妈妈的手臂,轻轻拍着,像往常妈妈拍着他那样一下又一下的安抚。

阴雨天的周末大家都懒洋洋,如今快中午了,外面气温依然低,路上一辆车没有,依然很安静。

许琛端着咖啡站在窗前,偶尔回头看看正在弹琴的俞晓涵,刚过了一个绮丽浪漫的夜晚,今早看着她都觉得格外动人。正这时,俞晓涵弹完一支曲子,抬头对上他的凝视。

他放下杯子,朝她张开手臂:“宝贝儿,过来!”

俞晓涵起身,含笑朝他走来,到他面前立即被揽进怀。

“叫我过来做什么?”她问。

“不做什么,就想抱抱你,顺便看街景。”

“路上一个人没有。”

“这不来了一个,看看是谁啊!”

她轻轻“啊”了一声。

“大中午的一个人冒雨在路上走,我该去会会。”许琛笑着道,眼看那人放慢了脚步朝他家走来。

“我发现你现在挺喜欢管闲事的。”

听到这话,他无奈叹道:“自从当初管了你的闲事我就一发不可收拾,乖乖的啊,我去迎他进来。”

徐哲民低头走着,本来只想抽两根烟,又不想一直站在家门口,于是冒着雨边走边抽,烟抽完了,还在走,居然一点不觉得冷。走着走着,有人突然打开门,大喊一声:“老徐!”

他稍一回头,便看见许琛,一身休闲装扮,双手交叉在胸前,笑容慵懒地靠在门上道:“这么早,进来坐会儿?”

俞晓涵呆呆看着许琛那开门撩妹的姿态,心想他这样的还有人能拒绝么?

果真,徐哲民走了进来。

她起身想跟老徐打个招呼,却见他神色格外憔悴。

“你这样子,不会一夜没睡吧?什么事这么严重?”许琛故作关心地问。

老徐苦笑,只说了句:“你倒精神不错。”

一回身看见坐在另一端沙发上的俞晓涵,才又说:“原来海伦也在啊,难怪你精神不错!我这不该来的,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没有!我还有点事,你们聊。”俞晓涵神色紧张地笑了笑,起身就往厨房跑。

许琛在厨房里逮着她,笑着问:“又不是你做坏事,你紧张什么?”

“唉,突然觉得老徐挺可怜的,我是帮凶。”

“宝贝儿,你对我可以心软,对别人就算了。我先去审审他,回头告诉你。”

许琛端了茶过来,往沙发上一坐,也不说话,等老徐开口。

“我刚刚从王庚家门前过,正好看到那女的出门,气冲冲的样子,两人可能吵架了吧。”徐哲民看似随意地说道。

许琛微微一笑:“不吵架才怪。”

“你打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人嘛偷不到的时候心痒,偷着的时候心喜,等真正日夜在一起了才发觉还不如原先那个好,你说是不是?”他笑着问。

老徐神色一黯,又问:“琳达最近有消息吗?”

“没有。”许琛望着外面的天气皱眉,本以为滑雪场是条线索,派人去交涉结果对方就是不放行,这里的人做事死板规矩还极多,用钱也难收买。还有底下做事的人,雨雪天宁愿跟他们一样窝在家睡觉也不愿出去多挣点钱。可最近又都是雨雪天,听说过几天还有暴风雪,那条线索估计要天暖了才能查,目前只好先从王庚的公司查起,这些他当然都没跟老徐讲。

“你说,当年琳达知道王庚有外遇,怎么就原谅了他?”老徐突然问。

许琛目光一转,打量他片刻,才正色道:“在我看来就不该原谅,不原谅直接离婚,远离那两人,也就没今天的失踪案。”

“是这样,不该原谅的。”他表情自嘲。

“为了这点感情上的困惑来找我,不是吧?”

他这才抬头看向许琛,只见对方神情笃定,脸上还略带笑意,心里不禁有些狼狈。

“国内的时候我跟金融圈的人也略有接触,你许公子的名号无人不知啊!尤其许公子换女朋友的速度,”说到这里,他也笑了,并且探头四处张望,“因为感情问题来讨教,也不为过吧。”

“你想让她听见?恐怕要失望了,她在画室里画画,她画画的时候习惯带耳机听音乐,什么都听不见。”许琛的笑容冷了下来,“就算听见也没什么,她比你更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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