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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尧和叶柔婚礼后的第三天,返回了队里。
德国站在即,江尧上半年没有参加任何比赛,下半年有大分要追。
三伏天,南城的气温破了40度,配车间门敞得老大,空调开着,但是一点用没有,冷风吹过一段就散了,热意丝毫不减。
江尧来给叶柔送晚饭,她在车底待久了,脸蛋热得有些发红,边往风扇边上走,走边拿手背擦脸上的汗,发尾上也是湿漉漉的,长发被她几下卷在了头顶固定住:“终于有点风了。”
江尧往她嘴里塞了粒冰葡萄:“明天我让人来加个门,你这空调都不顶用。”
冰冰的凉意很解暑,连带着心情都愉悦了。
“没那么娇气,真要是装了门,我们车开不出去,零件也不好进来。”
叶柔把他手里的餐盒接过来,坐在边上的轮胎上。
江尧随手拉了张靠背椅出来,给她当吃饭用的桌板,“车子差不多备备得了,德国站是我的克星。”
“有那么难?”
江尧点了支烟,单手搭在椅背上,眉骨往上动了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难倒是不难,就是没赢过。”
叶柔扒了口饭,仰头看着他,眼睛乌润润的闪着光:“那我们这次加油,赢回来!”
他在那里输了五次,那就像个跨不过去的坎。
偏偏她说得极其自然,自然到他觉得赢才是合理的。
江尧手探过来,掌心贴她额头,指尖在她头发上抚了抚:“好,我们赢回来。”
李堡下班路过,看他们两还在忙活,笑:“叶工,你怎么不和哥去度蜜月去啊?”
叶柔:“不在乎这几天,忙完就去。”
江尧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嗯,我听叶工安排。”
李堡:“他们说得不错,我哥结婚以后就是妻管严了。”
江尧抬了条腿踢他,“我乐意,你有妻管吗?”
李堡委屈巴巴:“哥,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啊?我这个月去相了四次亲,哎,我这可算是砸手里了。”
叶柔笑呛了。
江尧:“赶紧走,别在这儿影响我老婆吃饭。”
“多气人呐,天天虐狗……”李堡小声嘟囔几句后,溜了。
维修组的人也陆续下班了,盛夏的傍晚,风都是滚烫的,残阳流泻人间,她的脸映在光里,长睫落下一小片细碎的影子,风在她耳畔晃动。
如果要让他形容什么是美好,他大概就会和人形容眼前的画面,“叶工,等德国站比赛结束以后,一起去度个蜜月呗?”
叶柔:“行,赢了就去。”
“什么意思啊?输了就不去啦?”他俯身过来,直勾勾地看进她的眼睛里。
叶柔边吃饭边和他说话,她不喜欢吃的生菜,绿叶子在盘子边上堆成了小山,“嗯,不去,我们队得拿年终第一。”
江尧叹了口气,笑:“坏姑娘,知道给人压力了。”
“你觉得是压力吗?”叶柔停了筷子,侧眉看他。
江尧拿了她的筷子,把她面前的那堆小山一股脑儿夹走吃掉了,“是有一点点压力,但是不多,反正你白天给我压力,我晚上找你压回来释放呗。”
叶柔掐他:“你天天就知道这些。”
江尧笑:“那到底去不去啊?给个准信。”
叶柔:“去。”
江尧继续问:“不赢也去?”
叶柔捧住他的脸颊:“你对自己没信心?”
江尧“嗤”了一声:“小爷我当然有信心,但是不想瞎用,开玩笑,蜜月哎,可以天天收账。我要去把上次你买小兔子衣服的店盘下来,什么小老虎、小梅花鹿、小熊、小猫,白的、黑的,每天换着穿。”
他说得自然又无耻。
叶柔耳朵全红了,继续掐他。
江尧嘶着气:“老婆,回家打吧,外面还有人呢,嗷——痛!!”
*
八月中旬,“风暴”一行前往德国西部的诺费尔登。
德国站是今年第三个铺装路面的比赛,全程349公里,一共21个赛段。和别的分站不同的是,这里要经过一大片葡萄农庄园。
虽然全程柏油路,但道路狭窄,路边泥土碎石很多,路况复杂多变,如果碰上雨天,将直接切换到地狱模式。
在德国比赛,所有的车手都怕下雨,偏偏周五下午,天阴沉了下来。
沈璐开了个紧急会议,讨论轮胎使用的问题,“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有雨,轮胎的选择至关重要。”
前两个比赛日,三名车手的表现都可圈可点,江尧排第二,童鑫排第六,另一位车手排第十三。
叶柔:“我建议明天用全雨胎比赛,西德的气候湿润,明天下雨的概率很大。”
沈璐:“全雨胎有点太过冒险了,保险起见用两个雨胎,两个普通胎。”
童鑫皱眉:“我也觉得全雨胎有些冒险。”
江尧忽然举手:“我同意叶工,用全雨胎。”
叶柔稍稍有些惊讶。
江尧弯唇笑着:“各位,声明下,这是我的个人决定,你们不一定得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