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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未歇,狂风未止,白色的机车一路飞驰而去,沿途溅起无数水花。
十几分钟后,叶柔到了城西的别墅区。
身上都是水,她边往门廊里走,边将潮湿的外套脱下来,里面的运动背心还是干的,皮筋一解,被冷雨浇湿的长发落下来,遮住了纤细白净的蝴蝶骨。
她点了灯,将屋子里的暖气打开。
手机震动了下,她表哥贺亭川发来条消息:“柔柔,舅舅,已经知道你回国的事了,我那儿你可能住不长。”
叶柔吐了一口,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当初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放弃练习多年的大提琴,去德国学了机械,她爸叶朗一生气和她断了父女关系。
叶朗下了死命令,家里的人一律不许接济她。贺家虽然是南城首富,但赚钱的生意都是和叶家做的,所以,贺亭川也不好明着忤逆她爸。
这里住不长,就只能找别的地方住了。找别的地方住就得交房租、赚钱,养活自己。
她给苏薇薇发了条消息:“薇薇,你前两天和我说的那个车队,怎么样了?”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消息进来,她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贺亭川这个人尤其追求生活品质和细节,浴室里有一面超级大的镜子。叶柔揭掉半湿漉的背心,对着镜子照了照。一周没健身,马甲线还在,这大概是她回国到现在唯一高兴的事了。
洗完澡出来,她一把推开了朝北的玻璃。
冷风夹着雨卷进来,瞬间将氤氲的水汽驱散了个干净。
雨势比刚刚小了些,却还没有停,雨点“滴滴答答”地敲打在窗棱上,四野空旷,世界万籁俱寂,极远的路上有车子飞驰而去,她忽然就想到了江尧——
第一次遇见他的那天,也下着小雨。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冬天的早晨,气温骤降,寒风刺骨,路上的人碰到的人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高三期末考,她前一天温书晚了,起床有点迟,没吃早饭径直出了门。
等她一路狂奔到学校,肚子饿得咕咕叫。
一高中斜对面,有个卖烤饼的摊子,平常生意特别好,那天下雨又考试,竟然没人排队。
从小,叶朗对她的管教就极为严苛,叶柔几乎从没外食过。那天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好奇,她在那卖烤饼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买烤饼?”
“对,买一个。”
“可能要等一会儿,行吗?”
“行。”叶柔付了钱,站在炉子边上等。
那老板做饼的速度非常快,炉子里贴了有十几张,暖融的热气从炉子里腾上来,化成了一阵阵白雾,香气弥漫。
炉子里的饼好了,那老板拿着铁钳一个个将它们夹出来,放在一旁的铁盘里:“自己装吧。”
叶柔从旁边扯了个袋子,翻过来,刚伸过去,还没碰到,手腕忽然被人捏住了,与此同时头顶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喂,同学,后面排队,这饼可不是你的。”
叶柔侧眉对上一双漆黑微亮的眼睛,少年不过十七八岁,高出她一大截,很瘦。零下七八度的天气,短袖配短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天上飘着小雨,他懒得打伞,橘红色的短发一根根立在头上,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整个人看起来又帅又痞。
他把她的手拎离饼摊后,一抖手里的袋子,端过那金属盘子,一股脑儿将那刚出炉的饼倒了进去。
叶柔皱了下眉,她以为这么多饼里面,至少应该要有她的一块。
那老板适时解释:“姑娘,确实是他先来的。”
叶柔看看时间,决定再等下一炉。
只是,下一炉,江尧又复制了一遍前面的操作,依旧一块也没有给她留。
叶柔:“你到底买了多少?”
江尧勾着那饼在手上晃啊晃,语气有点欠扁:“不多,也就四十块。”
也就……四十块?叶柔有点无语。
“你吃得完?”
“吃不完,大家吃呗……”
叶柔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那里面顶多十几张饼,也就是说她还要再等好久,她又看了下手表,要来不及了。
“老板,我不要了。”说完,她转身要走——
却被忽的被人后面拽住了书包,少年的声音里带了缕嚣张的笑意:“不买了?”
“明天再买。”
“明天买,今天不饿?”
叶柔没说话,他不知什么时候用袋子套了一个单独的饼,送到了她面前:“喏,先给你一个。”
叶柔的视线在他修长的指节上停了一瞬,很快接过来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