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淮阳郡主让顾楠睡在她屋里的小榻上。
“我怕夜里头疼得厉害,身边又没个贴心的人照顾,还是你留下来吧。”
顾楠没有意外,点头答应。
如意气得咬牙切齿,“让儿媳妇睡在屋里伺候,谁家好人家会这么磋磨儿媳妇啊?
真真是不要脸面到了极点,姑娘,难道咱们就只能忍气吞声,任由她磋磨么?”
忍气吞声?
顾楠勾起一抹冷笑,自然不可能。
眯着眼思索片刻,她低声吩咐如意:“你回松雪堂一趟,去我箱笼里找几本书。”
她列了个单子给了如意。
“再让如花去打听看看谢巧玉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要悄悄的,不要惊动任何人。”
如意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何去盯谢巧玉,但她知道姑娘向来有主意,没有多问便出去安排了。
淮阳郡主洗漱完回来,交代顾楠。
“现在天气燥,我夜里总是口干,要时常起来喝茶水,茶水要温热的,我现在上了年纪,不能喝凉茶。”
顾楠指了指窗下新搬进来的红泥小火炉。
炉子上的铜壶正咕咕冒着热气。
“儿媳吩咐下人搬了小火炉进来,保证婆婆一晚上都有热茶喝。”
淮阳郡主想挑剔都找不到理由,不由更加气闷。
“现在时间尚早,我睡不着,你且读几页书给我听听。”
恰好如意拿了书进来,听到这话,不由暗暗佩服。
姑娘真是厉害,竟将淮阳郡主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顾楠接过书,笑盈盈地走到床前。
“给婆婆读些有趣的民间小故事吧,古时有个徐家村,徐家村有个徐婆子。
徐婆子十分贪财,又尖酸刻薄,时常虐待儿媳妇,天天磋磨儿媳妇。
有一天徐婆子不做人,惹得人神共愤,才四十多岁就被阎王勾魂入了地狱。
阎王一翻生死簿,看了徐婆子一生作恶多端,顿时就怒了。
婆婆你猜阎王怎么罚徐婆子?”
“够了。”
淮阳郡主听得无比刺耳,青着脸打断顾楠。
她娘家姓徐,顾楠一口一个徐婆子,分明就是在影射她,骂她尖酸刻薄,还咒她早死。
“顾氏,你敢指桑骂槐编排我?”
顾楠掩着嘴一脸惊讶。
“怎么会?我说的徐婆子天生贱命,怎么能和婆婆的郡主身份相提并论?
再说这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啊,你看这里都写着呢,阎王说:这老虔婆刻薄儿媳妇,坏事做尽,活该投入油锅,炸她七七四十九天。”
顾楠指着书上的内容,读得绘声绘色。
“儿媳只是照本宣科,怎么能是指桑骂槐呢?”
淮阳郡主眯着眼看书上的内容,果然与顾楠所讲的一般无二。
不由一口气全堵在心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总不能自己对号入座吧?
她气得挥开顾楠手里的书,“我不爱听这本,你给我换一本。”
“好。”顾楠从善如流,又换了一本书。
“哎呦,巧了,这本书的主人公还是徐婆子,讲的是徐婆子年轻守寡,带着三个儿女,不思进取,却日日妄想占别人便宜的故事。”
淮阳郡主听得更刺耳了。
“再换一本。”
“哦,第三本讲的是徐婆子儿女有样学样,坏事做尽,最后都不得善终的故事。
婆婆想听这个吗?我读这个也行。”
顾楠一副“看你怎么选,我都行”的温和姿态。
淮阳郡主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天灵感。
不是咒她,就是咒她的儿女。
她一个都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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