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李卫东并没有急着开口,杨厂长身为厂长,怎么可能看不破杨为民的花招。
果然。
杨为民话音落下,杨厂长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失望,站起身走到王主任跟前,冷着脸问道:“老王,后勤处物资科副科长杨为民讲的是否是实情?”
王主任脸色如古井无波:“杨为民同志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部委在筹办扶贫车间的时候,已经考虑到扶贫车间生产任务重,消耗材料多的问题。专门下了一个文件,文件的内容是扶贫车间可以通过物资科单独向部委申请紧急消耗材料。”韖/span
说着,他淡淡的看向杨为民:“这份文件是我亲手交给杨为民同志的,杨为民,你忘记了吗?”
这话在杨为民心中掀起一阵波澜,他确实接收了文件,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因为一个小小的扶贫车间,而麻烦部委的同志,纯属给部委找麻烦。
毕竟当初后勤处在做预算的时候,已经把这个问题考虑到了,申请了足够的材料。
只是,万万没想到,现在这份文件,竟然成了他的夺命锁。
杨为民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蹿后脑勺,身体变得僵硬,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我”韖/span
杨厂长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轻人,摇了摇头:“杨为民,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明明知道扶贫车间关系到部委的统盘筹划,明明知道一旦太阳能电池板没办法按时交货,必然造成严重的后果。”
说着,他的声音冰冷起来:“你却为了私怨,一意孤行,故意驳回扶贫车间的材料申请。这样的行为,充分表明了你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你已经不适合在后勤处工作了,在过几天的厂委大会上,我会提议你担任咱们轧钢厂的保洁管理员。希望你能在劳动中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什么!保洁管理员!”
杨为民饶是已经做好了被处分的心理准备,依然没有想到杨厂长竟然一点旧情也不顾。
保洁管理员听起来是个管理员职务,其实就是清洁工,而且是清扫厕所的清洁工。
犯错误不等于触犯法律,有些错误是无法押送保卫科或者是派出所的。
这个职务是轧钢厂专门为犯了错误的厂领导或者是中层领导预备的。韖/span
对于杨为民来说,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干部,变成了清洁工,这比杀了他还要更让他难受。
杨为民是无法接受这种侮辱的,在离开扶贫车间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辞职书该如何写。
走在遍布落叶的道路上,杨为民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就像是落叶在风中飘荡无定形一样。
他沿着道路走着,抬头看着天空,但他看不到阳光,只有一片阴沉的天空和暗淡的阳光。
李卫东!
该死的李卫东!
你抢了我的于海棠,还害得我丢了职位,我跟你没完!韖/span
就在杨为民在无能狂怒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吆喝,这不是杨为民嘛,大领导,今儿你怎么这么清闲。”
杨为民转过头,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睛里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心中感觉不妙。
来人名叫马三,只是钳工车间的普通工人。
不过跟街头上的青皮们关系很深,听说还拜了顽主小立田为干爹。
在顽主圈里,还有一句话,叫做京城顽主三千多,就属立田最能磕。
意思很明显,这个人不好缠,一旦被他盯上,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韖/span
马三继承了小立田的性子,只要是谁得罪了他,就算是拼上命,他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杨为民是厂领导,大院出身,按理说跟马三是两条路上的人,不可能有纠葛。
只是马三暗地里的营生是组织打牌。
而杨为民喜欢打牌。
十赌九诈。
马三见杨为民出手大方,又是厂领导,便动了歹意,偷偷的使了诈,在牌局上赢了杨为民五百多块钱。
五百多块钱啊!很多人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韖/span
杨为民虽然经常穿着将校呢招摇过市,其实并不是大院子弟,家里也没有根底。
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好在马三看在杨为民是副科长的面子上,并没有急着追债。
这年头可没有欠账的大爷的说法,况且还是欠青皮的钱。
杨为民脸上堆满笑容:“三哥,你有事儿?”
“呵,还真被你说中了。”马三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把杨为民拉到了旁边的小树林里,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杨为民吓得脸色发青,连连摆手:“三哥,这事儿绝对不行,要是被查出来,我说不定得蹲笆篱子。”韖/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