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进巷子,马蹄踏破夜色的宁静。这对骑兵心怀热情,无情的战火中,这似乎是唯一可以让他们忘记死亡的事。
一个黑影,鬼一般的从后钻出来。队伍最后的人还沉浸在期待中,便觉耳后处一痛,还未叫出声,就双眼一闭趴在马上。
黑影速度之快,身形之飘忽,连警觉的战马都没有发现。
南街到了。
党项的女人,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只是想就觉得难受。她们早就熄了灯,男人去了前线,不用等他们夜归。
她们可以忍受孤独,但可怕的是等待。因为她们很清楚,等回来的,多半会是具尸体。女人,对战争从来不感兴趣,像金奢狸或者娜扎那样的女人也一样。只是她们比男人更明白战争的意义。
打头老大勒住马,对身边的人说:“告诉兄弟们,玩儿可以,不要伤人,动静小点儿。”
那人回身要传达老大的命令,却一下瞪圆了眼睛。身后马也在,人也在,只是兄弟们都趴在马上,就像睡着了似的。
“老大……”声音中全是惊恐。
老大转身,看到这一幕,第一个反应不是惊恐,而是抽出腰间的风哨子。
风哨子声音嘹亮,哨声一起,听到的人就知道有敌情。只是他刚把哨子放到嘴里,眼前一黑,喉头就被掐住。他身边的人想要大叫,苗叔早一步窜出来,捂住嘴巴,一刀刺入心窝,立刻丧命。
萧离冷冷说:“战争可以残酷,但不应该残忍。就是你这样的人,让战争变得残忍。”
苗叔从后给这人一刀,结果性命:“王爷,跟这些人多说什么。”
他心里思绪万千,一队骑兵三十余人,灭了不是难事,关键是不发一点声音。风哨子一响,周围巡查的兵士就会立刻赶来。他眼看着萧离动手,就像鬼一样在夜色中忽隐忽现,和他记忆中那个懦弱少年,分明就是两个人。
苗叔一挥手,两旁立刻钻出数十人,以极快的速度把马背上的兵士抬入街旁一座房子,萧离听到钢刀刺入人体的声音。不一会儿,这些人从房间出来,他们骑兵的服饰,拍鞍上马。金奢狸则换上那个老大军官的行头,一指旁边的小兵:“你来这个。”
“我就不需要了吧。”萧离说:“麻烦。”
金奢狸无语,不过他确实没必要。
苗叔换了小兵的衣服,跟在萧离左右。每匹马上都挂着好几个羊皮酒袋,里面装着火油。
大仓在掖城之东,占地极广,四周建起挑高的木楼,楼顶用廊道连接起来,地面楼上皆有兵士日夜巡守。角楼上安置连发的攻城弩,居高临下,一轮齐射能把数百兵士钉在地上。
这都是金奢狸的设计,没想到今天却要用来对付自己。
穿过掖城主街,一条大路直通大仓。他们拍马疾驰,第一道卡的守卫,看到是自己人,也没有多问,第二道卡也是一样。有些太顺利了,金奢狸也觉反常。到了第三道卡,依旧顺利。
苗叔有点不安:“小姐,我总感觉不对。守卡的人问也不多问一句,太奇怪了。”
金奢狸也有同感,第四道卡就在眼前,守卫见有人来,立刻阻住他们:“哪个部分的?”
苗叔回答:“十三巡组。”
守卫又问:“口令?”
苗叔回答:“马奶子。”
守卫说:“这是巡城的口令,我要进大仓的口令……”
黑影一闪,守卫忽地倒地。其它守卫还未反应,都觉脖子一痛,就此没了知觉。
苗叔松了一口气,原来进入大仓需要单独的口令,差点就露了。
“小姐,还要继续么?”
金奢狸说:“可我们没有口令。”
“有他就好。”
苗叔没有看到萧离,好像他从来未曾出现过。
又是一道关卡。守卫见有人过来,还未来得询问,就听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口令。”好像是在问他。
守卫立刻答:“大长腿。”回头看时,却哪里有人。
萧离身形一闪,就到了金奢狸身边,摸一把她大腿,说:“口令大长腿。”金奢狸回头一看,他早已不见了。
苗叔心里发毛,这哪是人,分明就是鬼。
关卡守卫这时看到他们近了,伸手阻住。苗叔在下面喊:“大长腿。”
守卫一摆手:“放行。”
苗叔心里想:下口令的人该是个多好色的货,不是长腿就是奶子。
一路顺利,超乎想象,大仓已在眼前。守卫自然更加严密。
角落上的守卫冲他们喊:“干什么的?”
金奢狸捏着喉咙喊:“查仓。”
守卫嘟囔着:“上午出库时候才查过。”他们不防有诈,过了那么多道卡,能到这里的当然没问题。
金奢狸喝道:“废话真多,有人说你们守仓的监守自盗,我奉命来查。”守卫一听这话就紧张了,赶紧对旁边的人低声说:“快去通知将军。”又冲下面喊:“开门。”
监守自盗这个罪名大的很,可自古以来从未停止过。
一行人进入大仓,守卫已等在下面。
金奢狸问:“开了多少仓?”
这种事一个守卫怎么知道,这是典司的职责。守卫不知道怎么回答:“小的不知道,将军马上就来了。”
金奢狸冷声说:“别以为有关系,统领就有顾忌。来人呀,去数一下有多少仓没有开。”身后的人应声而去。
守卫真个吓坏了。想也知道:大兵在外,守在后方的,多是些怕死而又背景硬的,守仓更是油水最多。能战的,应该在最前线。而最信得过的,肯定是押运粮草。
苗叔带着人分头行动,表面上是在数仓,偷偷的把羊皮酒袋的火油挤上去。
四面角楼,地上,楼下守卫的人,都没觉察出异常。三十来人,能干出什么事。
这时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骑马飞奔过来,人还未到,嘴里就开始骂起来:“娜扎又找我麻烦,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