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顿感不妙,萧离修为远在她预料之上。之前的他,竟一直隐藏自身实力。 雪山之战时,萧离全力一击,老康王也不敢轻视。何况那一战之后,他修为更为精进,心境到达全新的高度。 最弱的神游,也还是神游。奋力一击,任何人都不敢轻视。 女人也不例外。身体猛地爆出强横气息,两只玉手上扬,头顶立刻现出七彩流转的光,如一道雨后的虹。 轰的一声震天炸响。 女子脚下,两丈方圆的土地骤然下陷。 萧离却觉那七彩流光如水溢动,自己奋力一击,好似打在水面上。流光晃动,力量像被水波一层一层的卸掉。心里那个别扭劲儿,就像夜色缠绵,美女侧卧,却无力提枪上马。 七彩流光忽地暴涨,萧离心想:不会给你机会的。纵身跃起,便是一式狂暴的大威天龙…… 女人感受到强烈气势,心道:天龙十八式!她心念再转,流光七彩如一条毒蛇般扭曲着冲向萧离。 一声沉闷如雷般的声音,响彻天空。 萧离被震得飘飞出去。却见女人神色微变,却不追击,身形一闪似是要走。 萧离叫道:“高人现身,一句话也不留下么?” 他飞身扑上,周身黑雾骤起,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旋涡,黑雾涌动似有龙腾其中。 女人心道:天龙地狱?这一奥义,当年金刚无畏都没有悟透。萧离此人,天赋极高。身形微滞,黑雾旋转,似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她懒得再作纠缠,骨珠到手,萧离于她无关紧要。 玉手一挥,一道七彩流光硬把黑雾劈出一条缝隙,却觉体内忽地气息不稳,竟像水一般从身体诸窍穴流出去。心中不禁大惊:原来他修的是大涅盘经,连寂灭一式都参悟了。 流光乍现,七彩光芒暴涨。 一瞬间,萧离只觉耀眼夺目,眼中所见全是七彩的光,如水流动,让人一时不知身处何方。如此奇妙绚丽的功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也知女人用了全力,似是对他起了杀心。 萧离冷哼一声,散开如旋涡的黑雾猛然聚集,在他身体表面缭绕,瞬间化作一条黑龙,龙吟咆哮,震彻苍穹。 七彩流光如一道彩虹,从天的一边横亘到另一边,突然像鞭子似的扬起来。萧离像一条黑龙飞起,被七彩流光卷住。他身体旋转,如龙在九天,俯视大地,黑气缭绕,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黑雾消散,七彩流光黯淡。这一式交手,神游上境的恐怖展现无遗。强烈的波动,如洪水巨浪,蔓延到数里之外。劲气所过,草木折,乱石飞,尘土扬起到半空…… 萧离闷哼一声,人飞速后退。女人,远比他想象的可怕。流光再现,恍如刀影劈下。萧离双手交叉往上一挡,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力砸来。他提气硬顶,噗的一声,双腿已没在土中…… 然后,没有然后了…… 萧离觉得奇怪:再来一下,他必重伤,说不定能要了命。 半空中一个声音:“是谁?” 难怪没有然后,是明将军来了。 明将军伸手一托,萧离像萝卜似的从土里拔出来。 “是个高手?”明将军问。 “当然是高手。”萧离说:“你若晚来一步,这世间也将少一个高手。” 这时大智也现身飞来,明将军问:“人呢?” 大智摇头。 “呵,还能有人从你天法六尘之下逃走。”明将军说:“和尚,徒有虚名了吧。” 大智说:“许是往别的方向去了,我再寻寻吧……”人影一晃,消失不见。 明将军冷笑:“和尚也会骗人,以为我是傻的。”他看着萧离,问:“可是个女人?” 萧离点头。 明将军一笑:“真是好胆,一个人就敢出天都,翻云覆雨,以为这天下高手,都是摆设?我们来了,又何必要走,莫非也会怕?” 萧离听这话中的意思,好像知道女人是谁。于是说:“那女人确实厉害,不在老康王之下。” “当然厉害,天都渊后岂是一般人物。” “她真是渊后?” 明将军冷哼一声:“方才虹光七彩,那是只有天都渊后才能修习的功法流彩虹。大智以为我不知?五龙说的还真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萧离想到大智看到两颗骨珠的反应,就说:“未必吧。我看大智禅师虽然出身天都,但一生修佛。昭妃是他亲妹,关键时候,他也不愿插手权争恩怨。” “哼,我也晓得,只是他始终不像不老怪那样让人放心。”明将军嘴角轻笑:“几十年不出太平镇,便遇上这么热闹的事。渊后呀渊后,你既现身,就别再想藏着了。” 这本就是萧离的用意,他缠住渊后,就是要让明将军和大智察觉。两人修为至境,渊后似也颇为忌惮,不然何以立时遁走。只是厉王穿过伏牛山,渊后的谋划还是成了,这一步棋,必然影响全局。 明将军遥望着江都的方向,似是能看到厉王的大军。 萧离说:“你该不会想亲自出手,阻止厉王吧。” 明将军大笑:“我为何要出手,为何要阻止?” 萧离一下愣住,好像自己的想法很白痴似的。 明将军说:“天下大事,可谋不可成。一个人,或许有拨弄风云的手段,但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大争之世以后,天下为何能有几十年的太平?” “新朝盛世,吏治清明……” “屁……”明将军说:“人都是一样的,在那个位置,自然贪图享乐,欺压百姓。否则,你体会不到什么叫做权利。只是大争之后,胜者为王,败者身陨,枭雄尽灭,再无乱源。民心亦希求安定,所以忍耐力也就高了。” “所以自古王朝兴替,理所当然。你又怎知厉王谋乱,不会带来更好的世道?” “但那是渊后的谋划,厉王只是她的一步棋而已。” “谁都是棋子,我们拼命修为,就是要跳出天地棋盘。”明将军说:“天下大局,应有它自己的路。若有人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摆弄,那就是与万民为敌。就像厉王,若他得民心而事成,说明他是对的。我们又何必阻止对的事?” 萧离迷糊了:这个明将军,局内局外的,不知他想干什么。既不为明浩鸿想,也不阻止厉王作乱…… 这时风声起,大智再次回来。 明将军笑问:“可曾有那人踪迹?” 大智摇头,明将军说:“这等高手,有心要躲,确实难以发现。不如将那几个人找来,我就不信,天下神游联手,这人还能躲的好好的。除非她再也不出手……” 大智见他身形晃动,向南而去,料定他是去君山找五龙。略作沉吟,便问萧离:“你与那人交手,可是女子……” 萧离说:“大师不用猜了,正是渊后。” 大智愣了一下。 萧离说:“她拿走了两颗骨珠,还有那天都神技流彩虹,大师以为还会有别人么?大师早就猜到是她,何必装作不知。” 大智不语,转身离开。 萧离飞身跃上山顶,伤不是很重,却也有所妨碍。还是先运转心法,恢复功力为要。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夺了骨珠,渊后早晚要找上自己。现下好了,物归原主,不用怀璧其罪。 虽然和渊后三招两式的都处于下风,但却不像面对老康王那样,几乎是被碾压。人家是渊后,当然是天下第一。一番较量,不过轻伤,说明自己也能入高人之列了。 倒是明将军的态度奇怪,厉王叛走,若是到了江都,以江都王的财力,有钱有人有刀枪,他就不怕明浩鸿的皇位不稳么?他人在太平镇,黑甲军守着遮天大阵几十年,不就是担心天都再临? 眼下厉王叛走,摆明了是渊后的谋划,明浩鸿不会不告诉他。他却风轻云淡的样子,似是一点也不担心。 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抿起一抹笑:天下为棋,谁也没有执棋的资格。即便你再强,也不过是棋盘里的一颗子而已。 厉王还未到江都,就有旧部来迎。聚兵已破十万之数,完全超出厉王想象。心道:早知如此,不用等到今天,两个儿子也不会惨死。 江都王绝世美颜,身着铠甲,策马赶到。 “姐夫,我来接你了。” 厉王嗯了一声,到了江都地面,心中稍安,看着身后十万部众,心中感叹:刀兵一起,这些人有几个能活的。 “京中的事我已知晓。”江都王说:“皇帝薄恩,只要姐夫竖起大旗,必是众望所归,报仇,雪恨,这天下本就是你的……” 萧离站在远处高山,正好看到这一幕。厉王终成气候,乱局已定。只是希望他不要太傻,且看天意如何吧。 江都城开,也有忠于朝廷的守军,但早已被江都王料理。城头竖起大大厉王军旗,他的旧部多在各处训练新兵,闻讯而来,定然是一支数目不小的军队。 是夜凉王无眠,人有了,钱有了。但若指望这些人能干什么大事出来,那就是异想天开。他们都是被自己旧部说服,之前是牢中囚犯,入伍训练不过旬月。指望他们战场杀敌,恐怕战鼓一响就做鸟兽散了。 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除去外袍,正准备睡下,却从身上掉下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