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浅这一次算是真的赚大发了。 当祈翡这边也在一路趁势将西戎兵赶出云中城的时候,她便收到了梅浅的消息。 依旧是托梦,在靖王告诉祈翡梅浅做的事情之前,祈翡先趴在靖王的怀里泣不成声,说起这几年她又回来了的事情。 靖王没有打断祈翡的行为,他也知道回到云中城这一目标支撑了祈翡许久。 如今再次回来,别说祈翡,靖王都感慨不已。 等到祈翡平复心情之后,靖王便将梅浅在西图歼灭敌军,缴获大量牛羊以及战马的事情告诉了祈翡。 祈翡也没想到梅浅居然赚了这么多,天一亮她一睁眼便立刻下令派人前去接应。 只是她下令的时候他才刚入云中城不久,正是一鼓作气继续追赶北逃的西戎兵的到关键时期。 见到祈翡突然调走一小支兵马,虽然兵马很少,但是依旧引起了闵悠的注意。 闵悠问祈翡是什么情况。 祈翡脱口而出将梅浅在西图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是闵悠有些懵。 “郡主,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祈翡:? 她忽然忘了,她能和梅浅通过她父王托梦知道这些,但是闵悠是不知道的啊? 军中书信必经闵悠之手,祈翡一时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 闵悠看着祈翡忽然变得为难的神色,自己已经开始脑补了起来祈翡这“难言之隐”的原因。 莫非,这传信之人不可说? 这么一想,闵悠想起以前跟在梅浅身边的长安,那是祁禯身边的人。 后来虽然再没见到长安跟在梅浅身边那也不能说梅浅身边没有祁禯的人。 只是想了这么多,闵悠也发现了祁禯对梅浅的另类看重。 自打梅浅来到了黎肃府,祁禯差人送信的频率是不是高了些? 而且单独写给梅浅的更多。 要不是梅浅回信的概率并没有祁禯送信的概率高,他也不至于迟钝到现在。 咦! 这么想,闵悠越发觉得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于是,闵悠在祈翡没想到什么合理解释的时候,特地小声问道: “是……王爷那边专门派给梅若空的?” “啊对对对对!就是这样。” 祈翡立刻顺着闵悠的理由往下回答,反正她叔远在千里之外,这也没法面对面对质吧? 又怕闵悠不信,祈翡还特地做了一个故作表高深的表情,道:“有些事情……彼此心里知道就行,不用说出来。” 瞧着祈翡这样,闵悠也立刻做出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然后,三缄其口。 梅浅那头还不知道自己和祁禯那点八卦又被人在脑子里经过了一遍“深加工”。 她现在可高兴了,被梅浅救回来的那些人也更是高兴! 每天都离回家更近一步。 除了一些黎肃府失踪人口,其他人都是从安国江北各个地方抓过来的,一听见梅浅说如今西戎人正在被赶回西戎,不少人当场就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宛若疯癫。 这几日跟着梅浅往回走,心情也不像一开始那般大起大落。 他们也没心情大起大落。 毕竟,梅浅这人,在找人干活上,一向主张雁过拔毛。 你们这些人被我救下来了,那就得干活听话。 于是,一群新手牧民就这么新手上路了。 这样,梅浅带来的古丽军也不用浪费警戒的人手去看管牛羊。 一群新手牧民笨拙的赶着牛羊,骑马也是有些勉强,要摔不摔的。 这么一对比不远处英姿飒爽的古丽军,有些人也是忍不住感慨道: “这一打仗真不是人能生活的地界,小娘子都被逼着出来打仗了都~” “一看你们就不是黎肃府的,古丽军在我们那可有名了,以前就有,专门打西域马贼的,早些年,西戎人入侵安国的时候,这些娘子军就是一直和西戎人战斗呢!” 一名黎肃府的本地人和一旁不知道古丽军的人小声科普着古丽军的由来。 四贵小心趴在马背上,手里拿着牧羊的长杆仔细驱赶着周围的羊,又听见一旁人这么说,四贵也忍不住道:“那天雪城,是专门生产什么母夜叉的地方么?” 此话一出,周围好些个黎肃府本地人不说是怒目而视吧,也对四贵这人的话很是无语。 有人快言快语,便道:“人家小娘子还知道上马提刀和西戎贼子拼杀,你这个就会跪地求饶苟且偷生的男人又算什么东西?” “哎,你这人好端端的怎么骂我们啊?” 四贵还知道拉着旁人一起,但是旁人可不想和四贵沾边。 不管他们心中对女子是否瞧不瞧得上,如今就是一支娘子军救了他们,他们也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于是四贵话刚说完,他们就有人道:“那位兄弟哪里是骂我们的?人家明明是骂那些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呢。被人救了还那么大意见,你怎么不上天?” “我……”四贵被说的羞愤欲死,又看向周围看向他的鄙夷,他又有些气不过,道,“我、我说的不对么?这么凶悍的婆娘,谁家敢要啊?以前我娘还和我阿姊她们都说女子要温柔贤淑,这样才好找夫家。” “那你阿娘阿姊她们现在人在哪?” 不知道是谁问了这么一句,顿时让正在思索自家门口老学究平时口中说起的女子应当如何如何的四贵忽然就不说话了。 他陡然睁大着眼睛,眨也不眨,两行热泪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落了下来。 他的亲娘、他温柔乖顺的姊妹早就死了啊。 “这世道,温柔能活命么?” 一旁一名黑脸瘦高的男子趴在马背上忽然就痛哭了起来,比起四贵此刻的呆傻模样,他张口一嚎,只道自己唯一的女儿要是能有古丽军女子这般风采也不会在逃亡的路上被人欺辱。 更不会想不开,最后没被西戎人发现折磨致死,而是自己直接跳河自杀了。 “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旁人的好坏需要你置喙?我呸!” 那男子忽然一脸愤恨地扭头朝着四贵脸上啐了一口:“都是卑躬屈膝苟活的孙子,怎么好意思指责女子?你是没娘生的不成?!” 这次四贵没有回嘴,他默默擦掉脸上的唾沫,视线又落在了那群娘子军的身上,眼神里莫名带上了几分羡慕。 然后又神经质般的嘿嘿一笑,道:“是,我是没资格……之前在工坊的时候,我亲眼瞧着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能过得稍微好点,亲手将自己的妻女献给西戎人糟践……当时,还有好些人模仿。” “畜生!” “不是人。” 这里有些人并不像四贵他们是从工坊那种培养人奴性的西方出来的,听见这些同仇敌忾骂骂咧咧起来。 有些人,像四贵一般也是从其他工坊出来的,听见他这话,也想起了他们周围也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后来,西戎人又一次打败仗,那些西戎人将我们这些奴隶想要一股脑都带走,我走之前无意间看见那先前将自己妻女送给西戎人糟蹋的那家伙死了。 被他的妻子拿着刀砍死的。” 四贵还记得当时那女子浑身遍体鳞伤,周围兵荒马乱无人在意,她趁着乱拿着刀找到了自己的相公,她当时眼底满是愤怒与怨恨,一刀又一刀宣泄在了那男人的身上。 四贵当时躲在角落里看着那惊恐的场面,吓得差点就尿了出来。 “那后来呢?” 有人忍不住问道。 “那女子自刎了。”四贵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有人忽然反驳道,“不,那女子没死。” 四贵闻声,扭头就看见梅浅不知道什么时候骑着马走到了他们面前。 梅浅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四贵,说道:“大仇得报,正是人生展开的新时刻,她为什么要死?” “可、可她被西戎人糟蹋了啊,身子都不干净了……” “嗬,被狗咬了就要自杀么? 身子不干净,你说的干净是什么干净?我瞧你这样也是不干净的很,你为什么不抹脖子?” “我……”四贵涨红着一张脸,他不知不知道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这群人中的老大,他不敢反驳,可是又觉得梅浅这般实在侮辱人,便道:“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大人何必较真?” 结果梅浅听了却忍不住冷哼一声,道: “陈述事实?我看你就是编造故事罢了。若是全天下受苦受难的女子听见你这故事受到启发都去死了,你这样就是杀人犯。 安国有律,‘诛十人者,处极刑’。你是想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 “大、大人又、又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实话?我明明看见了……” 梅浅听见四贵这话,直接笑了,转而眼刀犀利: “哦?是吗?你说的西戎兵战败不会就是在醉兴县吧?很不巧,那里,那一战本官也在,战后的一些安置问题本官也参与了。 一位为自己、为女儿报仇,杀了西戎兵、大义灭亲杀了西戎奸细的女子,甭管见过。 她还收到了官府的表彰与奖励的银钱,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你说,本官为什么知道你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