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煮好的水回来的沧见到梅浅老实地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台上,沧的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梅浅,不像这么老实的。 不然的话,她当初也不会潜伏进去醉兴捣乱。 梅浅见沧站在自己五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瞧着对方那半张脸掩藏在黑暗中,她多少也有些发憷。 也在不知道这人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梅浅不知道这个家伙这么长的时间里都经历了什么,如今她能做的只有是默默垂下眼眸以免自己一不留神又被看出来了些什么。 “水,拿着。” 再次接到水壶的时候,梅浅感受到了那股热意。 她接过水壶,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意识到这水壶中的水并不烫之后,梅浅又在沧那迫人的目光中喝了好几口。 “回头,你要带我去哪?” 喝完水,梅浅又试探性地展开话题。 刚才沧离开的时候,梅浅就着石台边上的火光将这山洞看了又看。 发现自己所在的应当是这山洞里最深处,还有那不知道哪里的火光倒映着的一个个身影也让梅浅迅速老实。 那些身影看起来都不是她能打过的。 “你觉得呢?” 沧反问梅浅,梅浅盯着沧的面孔,试探道:“回西戎?” 她说完,沧的目光有那么一瞬是变了的,梅浅发现之后便又道:“你们西戎人已经在做撤退的准备了?” “这样,你们不是很开心?” 沧的这句话里听起来确实像承认了梅浅的问话。 只是梅浅也如实回答:“要是你不绑我回去,我会更开心。” 沧听着梅浅这略带开玩笑的口吻,又直勾勾地盯着梅浅好一会,梅浅这被目光盯得多少有些不自然,笑容渐渐收拢,又说道: “既然撤退,就不该多做一些让自己麻烦的事。 你忽然将我绑来,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明不明智,不是你说的算的。”沧说完,便不再打算和梅浅的继续说话了,只道一声:“时间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他这话说完,梅浅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朝着远离沧的方向咕蛹了两下,警惕地盯着沧说道:“那你先闭眼。” 沧:“……” 他怎么可能在梅浅跟前闭眼? 比起梅浅看着他一脸防备,沧的防备心也是一点也不少。 “你先闭眼。” 梅浅:“……” 什么人这是? 梅浅被对方一直盯着,双手蜷在胸前,“听话”地倒在石台上,一副死不瞑目似的表情回瞪着沧。 就梅浅这气性,沧觉得但凡换个人,她就该有苦头吃了。 沧走到石台不远处的篝火边上,对着梅浅的方向坐在那边,直接合衣闭上了眼睛。 只是他这眼睛看似闭上了,梅浅稍微在石台上咕蛹一下,身子都还没翻一半呢,就能感受到沧再次睁开看向自己的眼眸。 梅浅:“……” 梅浅心中又忍不住腹诽了两句之后,一股困意也用上了心头。 大约确实是到点了,梅浅的眼皮也是扛不住打颤,最终睡着了过去。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找了梅浅一天的祈翡都快疯掉了。 “好啊!平日里你们查什么都查不出,现在你们查出这些日子里来有十几支来历不明的车马从黎肃境内离开,哈哈哈哈哈……” 祈翡直接被气笑了。 平时查不出来不要命是吧? 一个个跟糊弄鬼似的糊弄她,现在梅浅出了事,查不到梅浅的踪迹,倒是知道拿能查出来的一切跟她表功,有什么用?! “再给你们一日机会,要是再找不到梅浅的踪迹,大年初一就别怪本郡主让把了你们的皮!” 祈翡说着眼睛都充血了,闵悠本来近日在西郊代替祈翡巡视军营结果收到了这消息也是匆忙赶了回来。 “若空怎么好端端的被人掳走了?” 闵悠回来的时候,恰好林蔓蔓带着最新的发现的消息正在和祈翡汇报。 让祈翡也没想到,自己那安顿各位娘子的庄子下面居然有一条暗道,而且看起来并非近日就有,而是很早以前留下来的一条暗道。 她这么一个庄子的主人都不知道。 “那条暗道直通庄子里后院的羊圈那里,平日里就算有动静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大人休息的地方距离羊圈虽不近,但是那一路通畅且那边平日里也不是众人经常去的地方。” 也就是说,梅浅被人抓了带走的时候也没个人能及时发现的确实在情理之中。 “所以,若空这是被人蓄意盯上了的?” “说不准是盯上了我。” 祈翡可没忘那庄子的主人是谁,梅浅近日出门带着的又都是谁的人。 “西戎人要是不开眼地将梅浅认成了我,绑走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祈翡说罢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她已经派人沿着那条暗道的方向去追查,看看能否追查到痕迹。 不过比起这事,还有件事让祈翡同样在意。 祈翡将下面人禀报近些日子有形迹可疑的车马商队出现在黎肃府境内的事情告诉了闵悠。 “我倒是不知我这黎肃府快被穿得跟筛子一样。” 虽然禀报她这事的那些官员也没有证实那些车马队伍是不是西戎人,但是祈翡自己已经默认了事实就是如此。 正是因为先前这些疏漏,这才让现在梅浅丢了悄无声息。 越是这么想,祈翡的心就跟火燎的似的,眼睛里充血的模样都吓人。 闵悠听了神情也是严肃的不得了,只是瞧着祈翡这心焦的样子,闵悠也不得不先帮祈翡的理智拉回来,说道: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若空要紧,若空这事,王爷知道么?” “等到皇叔知道了,梅浅都不知道到哪了都!” 一听闵悠就知道祈翡还没告诉祁禯,闵悠却叹口气道:“找寻若空自然是我们的责任,只是官员走失,这种事情就算再远再偏,王爷也该知道的。” “我只是暂时没空,旁人写又怕旁人乱写皇叔担心,等我找到了梅浅……”祈翡的语速太快,只是说着说着对上闵悠那双不赞同的眸子,她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一些。 “你去写。” 闵悠:“……” 每次,这些烂活都让他来干是吧? 不去看闵悠的目光,祈翡就朝着府外走,闵悠见状,又急着喊道:“郡主,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天快亮了,我去调兵。西戎人都到我面前打我脸了,我不还回去那就不是我了!” ··· 梅浅再次被自己肚子不适感弄醒了,醒来的同时梅浅就想骂娘。 此刻她的后颈还是又酸又痛,一想到沧那个人居然防止她睡醒了作妖就将自己打晕了抗上马离开,梅浅就更想骂人了。 不过,心里骂归骂,梅浅醒来之后第一时间便小脑袋瓜子四处看。 通过太阳以及周围地势的情况判断,梅浅迅速确认了自己这群人正在朝北移动。 剑门关的北部啊…… 梅浅想着,歪过脑袋用力扯下了自己发带尾的小铃铛趁着骑马赶路的沧不注意,往地上丢,丢了一路。 只是那小铃铛实在是太小了,梅浅丢完了之后心下又觉得她也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那铃铛上。 她可不能出了剑门关,真要是被掳出剑门关,后面祈翡想要找回自己的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啊。 梅浅想着,眼底闪过一抹疯狂。 被麻绳绑着的双手之间下一秒便出现了从空间内拿出来的银针,梅浅捏着银针狠狠吸了口气直接朝着正在奔驰的马身上扎了进去! 紧接着身下马儿的忽然“发狂”是让正在急速行驶的沧吓了一跳,马儿吃痛的瞬间直接高抬前腿,一阵嘶鸣中将将马背上的二人掀翻下去。 “唔!我敲!” 眼前天旋地转之间,没有想象中的什么英雄救美抱圈圈,梅浅和沧二人都甩在了不同方向摔了个结结实实! 地面的碎石咯得她真的好疼啊! 梅浅背朝地,摔得眼前阵阵发黑的同时又听见周围西戎人操着她听不懂的西戎话大呼小叫。 她歪过头,望着被一众西戎兵扶起来,神色难看的沧,她的心情又美妙了不少。 真好啊~ 就是有些费自己。 她像是吃痛忍受不了一般忽然背过身子,原本举过头顶双手再次蜷在胸前,将刚刚悄悄从自己头发上拨下来珍珠发簪在身下摆正了方向,抓了一把碎石,和着自己手上磕破的鲜血盖在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