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跳出来不久，两支军队就在浑河北岸摆开了架势。</p>
一面是五个步兵方阵，一面是六个骑兵方阵，无论从士兵数量上看，还是从军械装备上看，明军都处于绝对劣势，战斗的结局貌似已无悬念。</p>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女真骑兵挥舞起马鞭。</p>
他们的第一次冲锋只出动了三个方阵，大约五千名骑兵，带队的将领全都是经验丰富的甲喇（八旗制度的一种官职），因而前进时的阵型保持得很好，远远望去甚至有一种近似阅兵的美感。</p>
这是遵照了主将雅巴海的军令行事，要尽量把仗打得具备观赏性，以便让大伙儿见识一下他高超的指挥技艺。</p>
三个骑兵方阵在前进一段距离后同时急停下来，士兵们随即搭弓放箭，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姿势都做得有板有眼，感觉像是在拍一场古代的战争大戏，仿佛在担心缺少了美感会引得导演叫停。</p>
没办法，他们的优势实在太大了，有充足的冗余支撑他们表演，即便明军暴起也拿他们没辙。</p>
密集的箭矢尤如雨点般从天而降，明军的五个方阵同时举盾格挡，有惊无险的化解了第一轮远程攻击。</p>
雅巴海骑着战马在阵前来回踱步，悠然自得的观望着己方的射箭表演，他一点也不急，反而希望能明军能多坚持一会儿，以证明他击败的对手并非鱼腩部队。</p>
努尔哈赤率领四大贝勒以及若干高级将领来到城墙上观战，他的心情比雅巴海更轻松，甚至和大贝勒以战况作了场赌局。</p>
“代善，最先出战的三个方阵是你旗下的健儿吧？”</p>
“回阿玛，正是。”</p>
“那依你之见，破北岸明军用得了多久？”</p>
代善试探道：“儿臣预计一个时辰或可破阵。”</p>
努尔哈赤轻笑道：“你以为雅巴海真有这么大本事？”</p>
“此乃儿臣愚见。”</p>
“那阿玛就跟你打个赌，要是一个时辰之内雅巴海拿下了明军，阿玛就赏你五十个包衣奴才，要是雅巴海没能做到，则削减你五十名亲卫，如何？”</p>
“全凭阿玛定夺。”</p>
四大贝勒中就属代善的战功最为显赫，指挥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且鲜有败绩。</p>
他怎会看不出明军虽然被动但阵脚未乱，防守方面没什么太大问题，女真骑兵就算再厉害，也难以在一个时辰之内吃掉七千明军。</p>
他之所以睁着眼睛瞎猜，其实是在故意向父亲卖个破绽，目的是为了表明自己认打认罚的态度。</p>
这其中的缘故还得从一年多前说起：</p>
那时努尔哈赤的大福晋富察衮代刚去世不久，女真人的宫廷里就传出了代善和衮代，私下里经常在一起“吃沙琪玛”的丑事，这一度搞得努尔哈赤很下不来台，连父子关系都出现了裂痕。（吃沙琪玛暗指两人私通。）</p>
坦白说儿子睡小妈这点破事儿，在女真人的部落里本来不算什么，他们一直就有父亲死后儿子娶妈、哥哥死后弟弟接手嫂子的传统，代善只是发扬了一下“传统美德”。（这方面想必朱由校也是心向往之。）</p>
只不过如今的努尔哈赤摇身一变成了暴发户，怎么也得讲究个体面不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