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4227年，10月29日。</p>
“哎呀，彻底没救了，明天买个新的吧。”</p>
北殷红把乱序的供能石阵扔进垃圾桶，从门缝边抠出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p>
她拈着上次生日会留下来的细长蜡烛，招呼后面的姑娘们进屋。</p>
“正好是晚上，又正好停电，不如我们来讲鬼故事吧。”红姐在客厅中央盘腿席地而坐，似乎是觉得地板有些硌人，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下来垫屁股。</p>
夏至对她这种讲究氛围感的行为不屑一顾，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她咂咂嘴，把夏至从沙发上拽了下来。其他的小姑娘见状，纷纷乖巧地围着蜡烛坐在了地上。</p>
北殷红在烛光的映衬下森然一笑：“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但我可以用我老板的钱包做担保，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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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4216年还是4217年……我不确实具体的时间了，我为了偷懒接了个轻松的任务：慰问孤儿。</p>
神都的孤儿院水平你们都知道，吃的用的都少不了。因此我只需要在哪里霸占一张沙发，躺一整天就算完成任务了。</p>
不过那时我正好处在叛逆期……好吧，我这辈子都处在叛逆期。总之，我想找点乐子，所以我开始装作知心大姐姐询问每一个孤儿他们爸妈是怎么死的。</p>
很可惜，我居然问到了李佳。</p>
李佳，一个瘦弱得只具有六岁小孩的体格的九岁小孩，筷子样的脖子上却顶着张过于成熟的面孔。</p>
我开始以为她是像孤儿怨那种情况，但不是，她的故事显然比患有侏儒症的三十岁大姐伪装成小孩杀人还要邪性。</p>
她出生在大陆西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村子里所有人都共享着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面容，甚至是同样的魄灵。</p>
李佳的妈妈是李佳、姐姐是李佳、妹妹是李佳，隔壁邻居一家还是李佳。</p>
李佳们的村子只有女性，她们单性繁殖出一个又一个新李佳。她们中并非没有人去过外界，她们清楚真正的世界如何运转，但她们仍对自己村落中李佳生李佳的循环不抱有任何疑问。</p>
全部都是先祖的恩典，李佳说。</p>
我认为她是在放屁。</p>
孩子总是难以抑制撒谎成性、胡编乱造的天性，我才不会相信李佳的鬼话。</p>
可是，我的天啊，我真的太无聊了。来都来了，何不让李佳把她的故事编到结尾？</p>
李佳的小姨——当然也是叫李佳，为了不弄混，暂且叫她小姨吧。</p>
小姨是她们这一脉最出息的人，她擅长村子里的一切事物：培育蜘蛛、操控蜘蛛、用蜘蛛制度……反正就是所有和蜘蛛有关的恶心事物。</p>
李佳的妈妈和小姨关系很好，每次小姨外出的时候，都是由李佳的妈妈照顾表妹们，教她们养蜘蛛，一如数十年前她妈妈照顾小姨那样。</p>
日子就在养蜘蛛吃蜘蛛的平淡中度过，直到有一天，她的小姨回来，吃掉了她的妈妈。</p>
李佳们对此反应平平，对于她们而言，吃掉另一个李佳是获得力量最快的途径。只不过这个方法有不小的风险，她们中大多数人又不需要那么强大的力量，所以……嗯哼，能者多吃咯，吃得下是她的本事，没人会责怪她。</p>
但小姨需要的力量实在太多了，她开始吞噬每一个李佳，她的女儿、她的姨婆、她的邻居……没有李佳可以幸免，除了我面前这个。</p>
这个幸运的李佳在危急关头变成了一只小到会被灰尘碾死的蜘蛛，在姐妹们的帮助下逃了出来。</p>
不错的结尾，但这不是我要的结尾。</p>
我让她编完这个故事就是在刁难她，我不仅要她编造“李佳生李佳、李佳杀李佳”的故事，我还要她编造逃出来后直到今天发生的所有故事。</p>
当时已经很晚了。李佳请求我，能不能睡一觉，明天再讲。</p>
我理解，故事总是需要时间去编嘛。</p>
然而，那天夜里，我被“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吵醒。我想着多半是哪个孩子饿了再厨房偷吃的，不用去管。可那声音实在太过刺耳，吵得我根本睡不着，我只好循着声音追溯源头。</p>
源头就是李佳的房间。一个拥有李佳的脸的苍白女人蹲在她床边，嚼着李佳干柴一样的躯体。她回过头，冲我笑了下，化为一个黑影，从没关拢的窗户缝溜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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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结束了？就这？”夏至不满意地说：“你就不能编个盛大点的结局吗？”</p>
“因为这是真实的结局，真实的结局往往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盛大。”北殷红说着，打掉她犯贱要拨动烛火的手。</p>
夏至缩回手，泄愤地锤了两下怀中的玩偶，显然还在为没有得到喜欢的结局感到不平。她这个状态不可能讲得好鬼故事，因此红姐将目光投向了她几个朋友。</p>
那个叫落戈的姑娘盯着蜡烛，跃跃欲试的模样。她也便微笑地看着落戈，问道：“下一个故事谁来讲？”</p>
“我来吧。”</p>
说话的是夹在她和落戈中间的一个女孩，她神情羞怯，有些紧张地搓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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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讲一个发生在未来的恐怖故事，在4230年……”</p>
落戈“嗤”地笑了：“上半年还是下半年？别是在我们毕业前发生的恐怖故事吧？”</p>
女孩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改口道：“那，那就4231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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