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建文一脸费解,“照理说,儿子被害,婆婆应该痛恨儿媳。</p>
可这老太太,却对儿媳维护有加,怎么说也不相信是儿媳谋害了她儿子,着实让人费解。”</p>
方景凌又将案卷看了看,目光落在“葡萄架下”四个字。</p>
“或许,此案的凶手不是人……”</p>
励建文诧异地看着方景凌。</p>
刑部虽然敬畏鬼神,但却从不以怪力乱神判案。</p>
见励建文神情怪异,方景凌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此案的凶手可能不是人,而是藏身葡萄架上的毒虫。”</p>
励建文愣了一下,方景凌继续说道:“可命人再煮一盆鸡,置于葡萄架下,仔细观察,或能有所收获。”</p>
励建文有些犹豫,这推断,有些太匪夷所思了。</p>
“这……”</p>
方景凌道:“人命关天。</p>
如若料错,不过一番手足体力之劳;</p>
但若料对,救得便是人命、民心。</p>
励尚书你说呢?”</p>
励建文点头,随即提笔批复。</p>
方景凌则是翻看起第四份卷宗。</p>
平水县有一差役,10年前奉命押送一名犯人。</p>
在押送途中,犯人突然死去。</p>
由于当时没有第三人在场,无法确定犯人究竟是死于疾病,还是被差役殴打害死。</p>
死者家属认定是差役害了犯人,差役则坚称冤枉。</p>
双方各执一词,遂成疑案。</p>
前段时间,王顺接任平水县令,将此案翻了出来。</p>
经过家属同意后,王顺命仵作开棺验尸,发现死者脑骨上有道寸余的紫血痕。</p>
仵作的验尸结论:死者脑骨有伤,系被人打击造成。</p>
王顺根据仵作尸检结果做出判决,将此案上报刑部。</p>
方景凌突然觉得有些神奇。</p>
王顺是童道担任县令时,聘请的师爷。</p>
在泉东时,童道代理知府时,保举王顺代理县令。</p>
后来泉东的事情了结,论功行赏,自己便做了个顺水人情,举荐王顺做了平水县令。</p>
先是陈昌华,后是王顺。</p>
两人多多少少都和自己有些关系,也不知道这堂官是有意还是无心。</p>
边想着,方景凌提起笔,开始批复卷宗。</p>
一名堂官正巧拿公文过来,见方景凌落笔,驻足观看。</p>
“若要查实死者死因,需观看脑骨上血痕是否可以洗去……</p>
王爷,此案乃10年前的旧案,血痕入骨10年,如何能被洗去?”</p>
励建文也看方景凌,他虽然不太懂验尸之事,但说话的堂官有多年办案经验,熟知仵作之事。</p>
方景凌解释道:“若是伤处出血,总是中间颜色深,周围的颜色越远越浅。可是平水县仵作的验尸记录上,记录的紫血痕却与这一现象相反。</p>
因此,我猜想这是尸体腐化所渗血水,应该能够清洗掉。”</p>
随着方景凌的话音落下,以励建文为首,四周的堂官都惊诧地看向方景凌。</p>
二殿下多年带兵在外,应该接触不到验尸之事,何以知道这些?</p>
见周围人都看着自己,方景凌露出个憨笑,“我也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人命关天,不妨洗洗。”</p>
先前说话的堂官一脸敬佩,“下官原以为王爷一直带兵在外,不懂查案,却不想王爷竟如此博学。”</p>
他在前线断案多年,方景凌没说破前,他并没注意到,方景凌一说破,他立时便反应过来,确如方景凌所说。</p>
励建文担任刑部尚书近10年,对刑部各官员的能力十分了解,听堂官这么说,知道事实多半便如二殿下所说,连忙开口恭维。</p>
“若非王爷明察秋毫,险些冤枉好人。”</p>
“那差役是否好人现下仍无法确定,只是死者脑骨上的紫血痕若真能被洗去,便不能成为佐证。”</p>
众堂官看方景凌的目光有惊奇,有佩服,却是再无人敢小视方景凌。</p>
虽然几件案子都还没获得最终结果,但二殿下刚刚表现出来的冷静细心,依法办事,不谈情感,只讲证据。</p>
如此种种,都表明了,这位二殿下,与先前的其他皇子都不同,完全具备了成为一名优秀刑名的特质。</p>
见大家都在看自己,方景凌拱手一礼,“景凌初来乍到,才疏学浅,欠缺经验,还望各位大人多多担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