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名叫沙小墨，二十七岁，京城里顶尖的纨绔子弟，家财万贯。族中有几个至亲长辈在政商两界身居高位，极具名望。”</p>
“性格方面，很多下属认为他凉薄寡恩，喜怒无常。平日里社交圈子有限，只和三、四个身份、地位、年龄与之相仿的朋友往来密切。”</p>
“据说他常常会一连数日足不出户，所以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爱好。通过调查专门给他配送料理的三家酒店，发现在饮食方面，他嗜好日料、韩餐，但不吃牛肉。”</p>
郭大悟接过照片一看，见此人身长面白，容貌十分俊俏，颇有些男生女相。不仅衣着考究，还带了戒指、项链。一枚精致的奇特耳钉遮住他整个左耳垂，看上去十分显眼。其风格模样，正是眼下最时兴的“花样美男”。</p>
这些照片虽然拍摄角度不同，但每一张上面的沙小墨，都带着满脸讥诮和倨傲。</p>
张月儿继续讲解道：“那把名贵的黄金瓦尔特ppk，最后一位购买者就是由他实际控股的一家境外贸易公司。至于如何落入“第六仙人”蓝兰花的党羽手中，则不得而知。想必双方早已有所勾结。”</p>
“此外，我们还委托了一个国际顶尖的黑客小组，通过反复解密和追踪……”她略作停顿，“你的直觉非常准确，那篇发布在江湖暗网上的“调汞合铅，论窒息感在阴阳双修中的作用”一文，作者的ip地址大约就在这个沙小墨经常出没的一处别墅区。”</p>
郭大悟闻言跃跃欲试。又听朱大先生说道：“我昨晚前去暗中查探了一下，刚好撞见他进出。我发觉此子举动异于常人，明显身怀武功。旁边还有两个保镖护卫……”</p>
他苦笑一声：“愚兄前些年丹田受损，功力几乎尽失。如今虽然恢复了少许，但实在没有把握将他们一起制服。为免打草惊蛇，只好等你回来后再行计较。”</p>
郭大悟遂问道：“什么时候去？”</p>
朱大先生看看外面天色：“才刚刚擦黑，待到半夜再说。郭老弟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p>
见对方摸着肚子点头不止，他起身道：“我去下厨，咱们先喝上几杯。”</p>
七拐八弯，朱大先生消失在厨房门口。未几，端了两个大托盘出来。</p>
温拌牛肉、浇汁凉粉、小炒黄豆芽、蒸咸肉、烧腐竹、摊鸡蛋、青蒜苗炒羊头羊肚、豆瓣鲫鱼，都是些家常小菜。</p>
张月儿草草扒了半碗饭，留她师父陪客人小酌，自己又去院子里练指力。</p>
老派人喜欢黄酒和米酒，朱大先生取出五斤装的旧藏各一坛。郭大悟只当它们是啤酒，倒在茶杯里大口干着喝。</p>
要说这两样酒，存得越久，质地越纯。入口时虽然清淡甘甜，后劲却能醉死个人。幸好郭大悟体质非同寻常，直饮罢五六斤还未曾有酣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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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尽管比其他季节喧嚣的更久一些，此刻也渐渐安静下来。</p>
目的地远在百里之外。郭大悟本想奔行而去，考虑到朱大先生已经无力再长时间使用轻功，只得让张月儿开上车跑一趟。</p>
她那辆常用的银色奔驰送给了陶敏（海钏子），如今座驾换成一辆外观方方正正的越野车，对高个子乘客而言，更加舒适友好。</p>
黄昏前后落过一场雨，直到现在还阴沉着天。少了星光照射，四周便格外黑暗。</p>
穿过城区时，路灯下影影绰绰，犹有许多午夜归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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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先生忍不住调侃道：“古云：人定于亥。一过亥时，街上无人，仅余三鬼。”</p>
郭大悟在后座请教：“哪三鬼？”</p>
“赌鬼、酒鬼、色鬼。”</p>
听他一说，车上其余二人都笑。</p>
郭大悟正暗忖自己也是半个酒鬼，又闻朱大先生道：“如郭老弟、关老弟这般好饮善饮，却不醉、不乱、不犯错之人，便算不得酒鬼——可称酒豪。若还能写诗，更堪为酒仙了。”</p>
想起自己曾读过的杂书，郭大悟亦凑趣道：“我曾看过一卷《百鬼夜行图》。上面说水鬼怕火、小鬼怕光、哭鬼怕红灯笼、疟鬼怕鞭炮、疫鬼怕抽打它右腿、魍魉怕鼓声、煞鬼怕渔网，等等等等。倒不知这赌、酒、色三鬼怕什么？”</p>
“怕大耳刮子扇来。”</p>
“我看是怕囊中空空。”</p>
“一旦沦为此三鬼，又怎能不囊中空空？”</p>
“有道是：吃不穷、喝不穷，划算不到一世穷。所以说，酒鬼还好，酒鬼还好！”</p>
“哈哈哈哈……”</p>
说说笑笑，一路向东北方向行驶，不多时已临近目的地。</p>
这一带山水相间，位置虽然偏僻，风景却好。若继续往北，则可直入塞上。</p>
湖光山色中，坐落着成片成片的别墅，以备富人们在炎炎盛夏里无需奔波太远，即可找到避暑之所。</p>
张月儿在十多里外就停住了车。朱大先生让她留在原地等待接应，自己则领着郭大悟绕小路奔目标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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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湖风别院”小区，依水而建。占地面积虽大，其内洋房别墅拢共不过二三十座。</p>
只因这里的产业并非仅仅有钱就能购置，所以尽管居者寥寥，安保却异常紧密。高墙上拉满钩网铁丝，进出大门的管理十分严格，夜间巡逻人员轮番上阵，片刻不停。</p>
可这一切落在郭、朱两人眼里，不过形同虚设。</p>
他俩此时都穿了深色衣服，用黑巾蒙住面部，施展开飞纵术，翻墙越户如履平地。</p>
朱大先生潜行经验丰富自不必说。郭大悟则动如疾风——即便有人无意中瞥到他，都只会觉着是自己眼花。</p>
避开监控探头，在沙小墨落脚的三号别墅旁埋伏了半晌，郭大悟轻轻耳语道：“扑空了，今晚这里没人。咱们用不用进去找找线索？”</p>
“莫要打草惊蛇。只要人抓得到手，什么线索没有？”</p>
此时已近凌晨两点。虽然对方趁夜而归的可能性不大，但这二位皆是极有耐心的猎手，一直等到黎明将至，见猎物还不出现，只得暂且退去。</p>
朱大先生年轻时候虽然厉害，如今却只是个功力半废的花甲老人。他连熬两夜，难免有些困倦，方一回到车上，便放平座椅开始睡觉。</p>
另一边，郭大悟则精神头正旺盛。见方圆左右尽是些山林河坡，他赶忙找个僻静地方练起剑经来。</p>
数小时后，天色大亮。三人重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p>
也不知那个沙小墨今日会不会在此出现，郭大悟坚持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守候。朱大先生和张月儿拗不过他，又怕被其当成累赘，只得答应先行回家休息。</p>
临行前，朱大先生几度欲言又止。见对方取出一枚装满“滑石粉”的“四象瓶”在指尖上晃了几晃，不禁叹道：“郭老弟你天纵奇才，功夫早已出神入化。与人争胜，当可无往不利。但凡事总归要做到惩奸务明，除恶务尽。动手时若感觉不太顺利，便容他再多活几日也无妨。尽量莫要大开杀戒，免得伤及到物业保安之类无关人员的性命……”</p>
“我理会得。”</p>
摆摆手，目送张月儿那辆“方车”驶远，郭大悟自去偏僻地方游山玩水，以待夜幕降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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