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伯恩可不觉得那是那些血肉产生的。先前埋信标时，那些吝啬的血肉可不愿意流出一滴血，往往挖多少就干瘪多少。</p>
金刚继续挖着，她动作很快，即使有着异物的阻隔，她也是刨出了一个小坑。血水浸泡下，一具具残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一块。这仅仅不过是他们能看到的一部分，天知道在这些看不见的地下到底还埋葬着多少新鲜尸体。</p>
联想到失去踪迹的小队，结论已经很清楚了，整个神明遗迹都找不出比这里更正宗的人类躯体。</p>
那些咕嘟咕嘟往外冒的血水就来自这些尸体。亚希伯恩不合时宜想道，这咕咕往外冒的血水倒是像这血肉不愿接纳的东西，往外漏出的杂质，便宜了这些生长在表面作为装饰的植物。</p>
小队长长的沉默后，很有默契地骂了几句脏的。大约都是问候“大衮”邪魔信徒和鱼民祖先的，有甚者还想杀个回马枪，把先前的鱼民的聚落全杀个干干净净。</p>
被放逐到灯塔戍守边境和神明遗迹的刻印者本就不是善茬，能屈服于强权和规则之下，但大多都凭着义气行事，在遗种横行的地方，还是长着人脸的物种比较讨喜。</p>
“把坑埋上吧，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收敛些情绪。给他们立块碑吧。”队长叹了一口气。金刚将手上的铲子往地上用力一插，抒发自身的不满。</p>
“忍忍忍，形势比人强，打不过人，在神明遗迹里面还要受这些杂种的气？什么道理？灯塔难道是防守战打惯了，已经变成缩头乌龟了？”</p>
亚希伯恩嘴角一抽，这是哪位壮士的话，话糙理不糙。转眼一看，他心差点凉半截，余易白杀气腾腾地拿着武器，盯着冒血的坑说道。</p>
但凡是任何一个队友说的，他都要大肆鼓动对方去报仇，搞不好还能给他多找一些素材。但他受了阴崇生的恩惠，承了对方的因果，总不能看着对方送死吧。</p>
队长瞧着余易白爆发的刻印气息，温和地笑了笑，“灯塔确实是缩头乌龟，但不巧的是，他的龟壳也很硬。所以百年之内，没有任何遗种能突破‘大衮’所划定的世界。”</p>
忽然他的脸上恢复了平日的冷冽，“休整一刻钟，即刻出发。”</p>
无人敢反抗队长的权威，余易白梗着脖子站了几分钟，见无人理他。便自知无人肯与他一起冒险，他不甘心地偷偷看向亚希伯恩，却见亚希伯恩冲他微微摇头，终究是偃旗息鼓了。</p>
他沉默着，帮忙把地上的坑埋好，周围没有合适的石块垒成碑石，他便将砍钝的刀插在地上以示纪念。</p>
这在大秦，是对沙场死去的将士的纪念。一场大战后，留下来的残剑断刀便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片的冢。因为比起这些难以再重复利用的报废兵器，那些衣裳和铠甲还能给下一批的来客使用。</p>
队伍走远了，远远的原野上，生长着的苔藓像是绿色的绸缎，绿色的厚毯。大地呼吸着，祂的鼻翼翕动着，将地面上的狼藉隐去，缓缓呼出的气，化作了原野上的一阵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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