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天球领人进了大殿，刘学勤发现王履也跟了过来，不由奇道：</p>
“王公与陶先生也是相识？”</p>
“是啊，学生老家在昆山。年轻时奉师父之命，做过段时间的游方郎中，因而与陶大师结识。”</p>
陶成道没想到塞音老仙似是听说过自己，不由脸涨得通红，竟上前以大礼参拜，说道：</p>
“学生去年被皇上召去，参与印刷机制作，这才知道那巧夺天工的机器，原是出自上师门下。多方打听，才知我这小山贤侄与贵道场有些渊源。这才不揣冒昧，万里而来，只求拜入师门，恳请上师收下弟子！”</p>
他一生醉心火器，可惜同道之人太少，只能独自在黑暗中摸索。当他意外得知塞音老仙和他的着作，老陶如醍醐灌顶，激动的难以自已。</p>
待宫里的差事已毕，他便迫不及待地西行。</p>
说来也巧，陶成道与班望祖父班背本是莫逆之交，曾在一块研究火器。他知道班小山父子流放到了临洮，却不知班家早与塞音道场有瓜葛。</p>
“哎呀！”</p>
刘学勤屈指一算，不由脸上浮现古怪之色。</p>
“可有什么不妥？”</p>
王履注意到他神色变化，连忙问道。</p>
“无，无妨。”</p>
刘学勤心中感叹，命运的冲撞当真妙不可言，看似无关的动作，却将此人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p>
如果记得不差，这老陶原本应于去年（洪武二十三年）就挂了。</p>
好死不死，去年他偏偏想起写书，又搞出了手摇印刷机。而朱元璋又偏偏跟自己讨要了印刷机和图纸，又起了仿造之心。</p>
这才会将老陶召去京师，将他从那场必死的实验中解脱出来。</p>
看老陶的气色，似乎比王履还年轻几岁，要是保养得当，再干二三十年不在话下。</p>
“你该知道入我教的章程吧？”</p>
他问。</p>
“知道，知道！”</p>
老陶忙不迭应是，“方才来的路上，小山和崎叟兄都跟我详细讲过，如果可以，学生愿意加入崎叟兄的数学班，来年一同参加考试。”</p>
两个白花花的老头，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从他们的眼睛里，刘学勤看到那种对知识的渴望，这与道场里那些孩童懵懂无知的求知欲却是有极大不同。</p>
刘学勤也为之色变，正色道：</p>
“我教虽有规矩，但对特殊人才亦有破例。今日我便做主，准你二人免试加入道场，是为外门弟子，插班学习公共课。”</p>
“只是有一点，数学乃吾道之根基所在，你二人入门后须得向师兄师姐请教，将基础部分补足，否则越学越吃力。”</p>
这老陶是陶家书院的山长，肯放下身段拜师，刘学勤也不好端着。他和王履类似，本身不但有技艺在身，而且还有庞杂的社会关系。</p>
刘学勤索性开个口子，连王履一块放了进来。</p>
两人对视一眼，均两眼放光，当即就要行拜师礼。</p>
“不急，这就到年底了，过几日我觅一闲暇，做场道会，同时将你二人的入门典礼办了，你们毕竟是成名的人物，可以稍微隆重些。”</p>
两人领名，老仙给赐了座，他们才挨着半个屁股坐了。</p>
“班望在做件秘密事，这段时间都不见外人，倒叫你白跑了。”</p>
见班小山还在殿里跪着，老仙让熊天平给班老爹包了五十两银子，叫人送他下了山。</p>
“这小山也是可怜，他父亲出了事，我这个做伯父的却帮不上什么忙。好歹在万岁爷跟前有分薄面，保住了他父子性命，却只能任其流离塞外。”</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