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众李氏家臣在低声商议。</p>
“龚先生，镖师已打着我等的旗号，连夜前往新平。”说话的是一路摸着暗号追上来的戌狗。他是一位长着酒糟鼻的精悍老卒，嗅觉灵敏，极擅探路寻敌。</p>
“此举无用，我等身份已然暴露，接下来的路要凭本事硬闯了。”龚渊敲了敲额头，似乎在想对策。片刻后，转头朝还在处理伤口的申猴问道。</p>
“主公伤势可有隐患？”</p>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忐忑的看向申猴。</p>
申猴则是淡定的往肩膀上涂药，给众人回了个放心的眼神，解释道：“主公有内甲，箭头入肉不深，未伤及内脏要害，但气血亏空是免不了的，怕是再经不起颠簸。”</p>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但是面色依旧担忧。申猴医术不凡，他说经不起颠簸，李斛肯定是不能再骑马了。</p>
那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办？</p>
“这样吧。”龚渊招呼众人看过来，暂时客串智囊，开始指示众人。</p>
“午马明早辛苦一趟，先进城去尚云居，给陇西回个信，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交待清楚。然后再去寻一艘大船，清水县有渡口，后面我们走水路！”</p>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午马没有推辞，朝龚渊抱了个拳，揽下差事。</p>
“龚先生，我等不擅水战。”一直没说话的巳蛇阴着脸插了一句嘴。“眼下我等行踪既已暴露，走水路也不会安生。一旦水中遇袭，我等本事派不上用场，怕是难以逃出生天。”</p>
“我知道，所以需要再次隐匿行踪，你们”龚渊叹了口气，扫了一眼众人，犹犹豫豫的想开口，但张不开嘴。</p>
“先生无需苦恼，杀人灭口的事，我等来办。”见他这副神态，巳蛇一直阴着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对身边的午马和戌狗使了眼色。</p>
午马戌狗二人心领神会，不发一言的朝院外走去。申猴也想跟上，却被巳蛇拦住。</p>
“猴，你保护主公与先生。”</p>
说完，巳蛇对龚渊行了个礼，转身去追午马戌狗。</p>
“先生，进屋吧。夜里凉，当心邪气入体。”申猴领命，对龚渊抱拳一笑。</p>
龚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动了动嘴皮子，最终没有说话，转身与申猴回到屋内。</p>
夜一直很静，偶尔会传来几声不易察觉的惨叫。风很凉，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压得人几欲发狂。</p>
龚渊很压抑，躺在地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p>
读圣贤书，行恶鬼事。</p>
今晚，这位纵横家的不世之传，良心将迎来重大考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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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很漫长，也很难熬。</p>
但就像太阳总会升起，再难熬的苦难都会过去。</p>
人，是适应性最强的生物。</p>
天光放明，龚渊神清气爽，搀着同样精神饱满的李斛慢慢走出院子。</p>
“主公，信已传回，尾巴已清扫干净，今日我们走水路！”</p>
李斛耸了耸鼻子，举目四顾。望着了无生气的小山沟，无一家炊烟升起，满意的拍了拍将军肚。</p>
“大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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