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有人暗自惊叹的时候,朱四终于觉得折磨够了钱谦益,像是忽然才发现似的回头说道:“哎呀,牧斋怎么还没有平身啊,快快请起,你可是朕的卧龙,朕的刑部左侍郎啊,还有你家的河东夫人,朕也要封她一副诰命。来人啊,把‘厕纸’拿过来,哦不,把册封钱谦益为刑部左侍郎的御旨拿过来。”一句长长的名字被朱四简化成了厕纸,张福禄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御旨,清了清嗓子刚要奉天承运一番,被朱四一把夺过来道:“行啦,朕都已经宣布完了,钱侍郎接旨吧。”说着便把御旨随便递到了钱谦益高高举起的双手之上。
钱谦益又要谢恩,朱四也没拦着,这个官职对钱谦益来说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也许他还在想,多尔衮也给了他一个侍郎——礼部侍郎,自己却撂挑子跑回来又做了大明的刑部侍郎。可大清已经不大了,算是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而大明这边却如日中天。自己这个刑部侍郎坐上三年,就可以升为尚书了,更有可能直接入阁。刑部尚书袁彭年是我东林党的小字辈,我若去了刑部,他这个一把手还不得处处都听我这个二把手的,咱可是东林党的祖宗辈儿啊,万岁爷可真是有心之人,翻遍六部,只有刑部尚书袁彭年的资历最浅。
他却不知道,朱四给他刑部左侍郎,是早就算好了的。为得就是让这位东林党大佬和半个东林党、半个保皇派的袁彭年掐起来,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而柳如是似乎终于明白朱四那首诗的意思了,完全不是朱慈焕所理解的那样,以朱慈焕的阅历,再经历多少折腾也做不到朱四那样机关算尽。可看到钱谦益若喜若狂的样子,柳如是根本不敢也永远都不会对钱谦益说出她所理解的这首诗的真实意思,只是可怜这位当世第一大儒了,被人骂成了狗,还言之凿凿地要把话本儿放到祠堂上供奉起来,让老祖宗还有世世代代都去学习一番。
“好一个青年皇帝,难怪他可以屡战屡胜,把里里外外所有敌人都制服。仅仅这一首明褒暗贬的诗,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得出来?”柳如是反复揣摩这首诗,内心正翻江倒海:“我河东君三十岁,钱谦益百岁,不是在骂牧斋老牛吃嫩草吗?再有万古江山做比,不是在骂牧斋是个老不死的吗?半生功过半生问,就是要让牧斋自己问问他这半辈子都做过些什么。园外杨树园内柳,一点梅花一片心,看似在写我,实则却是在讽刺牧斋把全身心都投入到美色之中不能自拔。草木秋风舞迷乱,但有湖月鉴真情,看似是在为牧斋鸣不平,实则是在说他自己不会因为牧斋的表演而被迷惑,人家的心跟湖里的月亮一样,明镜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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