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寇湄已经是在说胡话了,可钱谦益还是一脸谄媚的笑。寇湄又道:“我皇兄根本不在乎谁人的出身,就像我,不但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还是一个女流。可只要我一心为国,对大明有功,到头来像我们这样的人,皇兄是从没有亏待过的。你知道嘛?邓凯当初要娶我时,只肯让我做妾。可皇兄一听就怒了,叫过邓凯去便是一通臭骂。邓凯说拗不过父母的脸面,皇兄说:那就让你的父母更有脸面些吧,朕这就封寇湄为长乐公主。朕到要看看,大明皇家的公主,谁敢娶来做妾。于是,我就以匹嫡之礼成了邓凯的平妻啦,而且还有皇兄派出的一万道队送亲,我则做着皇嫂的凤撵出嫁。呵呵,你说好不好玩儿?可正事儿又说回来,只要我们能施展抱负,被不被亏待又算得了什么?不行,不行,小妹也要弹上一曲,必须要谈一曲!都说姐姐是卓文君在世,你的诗文不知倾倒了多少男人,这一点小妹不如你。可你刚刚抚琴的姿势也忒不雅了吧?小妹也可以作诗的,呵呵呵,只是我寇湄的诗词从来都只写给自己听,从不写个那些臭男人!”
柳如是脸颊绯红地问道:“莫不是妹妹被臭男人伤害的太深?”寇湄放声笑道:“我被伤害?才怪呢,我只怪国难那一时没有更多像我皇兄和老邓这样的真男人站出来挽救我的大明!挽救我支离破碎的家。”话音未落,寇湄再次流起泪来,她抱起琵琶像是低眉信手,却忽然间惊走了归巢的燕子。刚刚拨弦,便已有裂帛之声,真的是弦弦如雨,声声如风,曲调未成,已犹如万马奔腾。
‘烽火狼烟,河山半壁残,秦淮十里风流散。青楼黯,何须叹?正是男儿驰骋时,羡煞红颜!饮马大江边,请君听阵阵,琵琶轻弹。’那歌声悲鸣婉转,似乎有万千的愤恨和不甘,却又满怀着期望。和柳如是那婉约的词风自是不同。错生红颜,却豪情万丈。说是轻弹,琴弦已断。
“真真奇女子!这曲子极好,纵然是热血男儿,也只能自愧不如啊!”钱谦益听得入了神,寇湄还没唱完,他便已经连连称赞了起来。“边儿去,边儿去,我们姐妹们喝酒,又没叫上你,谁要你聒噪?”钱谦益又被寇湄羞臊了一通,却也不恼,乖乖地起身告辞,边走还边念叨着刚刚寇湄的唱词。
直喝到二更,两位娇娘的酒都已经醒了,才又去睡下,却也睡不着,靠在床头上又聊起个没完。“想不到你这位相公,在你面前就跟泥捏的一般,要他怎地便怎地。你二人天天这般一起厮守着,倒叫人羡慕。若当真被皇兄把他招了去,你是不是又该无聊了?”
柳如是道:“嗨,我也不能太自私了,毕竟他的文章还有偌大的影响,他的抱负也从未得以展现。他已经一把年纪啦,想要实现的,还需趁早。他半生自视为清流,如今却受国人唾骂。只愿他能不计一时之毁誉,或为自己正名,或是真心悔过吧。若能如此,即便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可他却可以不再委曲求全。”
寇湄歪着头道:“姐姐真的这么爱他?”柳如是道:“也许你所说的这份爱里,感激和亲情更多一些。一个三十几岁年纪的女人,哪里还会念念不忘当初小女儿家时候的爱情呢。可如今我却可以肯定能为他而死。我有过错,他全部都可以包容,他那些受人非议的往事,我也必须原谅。何况我还是可以不断劝说他的、改变他的。以他的才学,若真是步入仕途,一定是可以为大明做很多事情的。”
寇湄叹息道:“嗨,你们俩的世界,寻常人怕是很难懂的。”柳如是目光悠悠地道:“你当然不会懂,一代学界泰斗,可以放弃自身清誉,以匹嫡之礼娶我这个青楼女子,问这世间有几人可以做到,何况是他这样的人物?你的邓凯,如何爱你不说。若是没有你皇兄为你撑腰,试问他能做到吗?”
寇湄叹息道:“是啊,就是因为受了姐姐那场婚礼的影响,我第一次出嫁,才也要求保国公朱国弼娶我的时候也定是在白天,可他说什么都不肯。他说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我,只是要娶我们这种出身的女子,必须是在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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