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多尔衮心中是有些伤疤的,他不太喜欢别人提起洪承畴这个名字。这个人不但是他的情敌,还让他当初以为这人掉到南京的莫愁湖里淹死以后,为人家举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埋葬了洪承畴的衣冠。这不仅在事后证明了多尔衮同当年的崇祯皇帝一样,都被洪承畴给骗了,也成全了洪承畴一个前无古人的记录。人还没有死呢,就被两个王朝的统治者先后各举行了一次国葬。这不是坑爹吗?洪承畴真是坑啊。多尔衮越想这事儿越气,心中腹诽道:“下次谁要是再敢告诉我那个老杂种死了,我绝对不会再相信啦!连庆贺都不会有!”
直到傍晚,阳光都没有出现,那雪却越下越大。战场上布满了两军的尸体,尸体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雪,而雪的上空是几只盘旋着的、饥饿着的鹰。它们不敢落下来撕食战士们的尸骸,因为明清两军都会将它们射杀。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是清军还是明军的尸体,都被这些守护者埋葬了起来,两军相隔三里远,却都在挖坑,只是明军更多的是在给死人挖,清军则多是在给活人挖。洪承畴和堵胤锡二人站在望杆车上,观察周遭清军的动作,洪承畴不禁感慨道:“尚书大人,事实证明,洪某人当初为了方便车阵出击,没有在己方的阵前把沟壕挖深、挖宽,是一个失误,这一失误至少让我军多牺牲了上万人啊。”
堵胤锡安慰道:“战场之上,讯息万变,谁也不能不出一点儿错,何况我们初来乍到,仅凭一个晚上便建立起了非常有效的野战工事,这已经非常难得了。洪公,不要过分自责,你再看看清军现在做的事情不觉得很奇怪吗?洪公是否知道其中缘故呢?”
洪承畴说道:“清军正在挖的这些坑,洪某当然是知道厉害的,从万历朝末期至今,我朝大军曾多次的利用车阵同清军野战。然而我军不知有多少将士就是被清军在我军阵地四周挖出的一道道隔离壕永远的阻挡住了归路,清军只挖了一条条壕沟,最后就打的城里的、阵里的我军都找不到家了。”
堵胤锡紧张道:“清军的动作威胁这么大,洪公为什么不下令开炮对他们进行打击呢?”洪承畴说:“发现的晚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刚开始下官也以为他们是在掩埋尸体,可当他们动工以后,隔离壕就是施工队伍最好的掩体。”堵胤锡愣了一下,又叹口气道:“那么咱们还傻站着望杆车上干什么?天气虽冷,趁此良辰,咱们到是还应该欣赏一下雪景。”
堵胤锡算是已经能够看破了的人吧,既然改变不了环境,那就享受这环境好了。日已暮,苍山渐远,依旧是大雪,又平添了肃杀之气。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